“是!”红玉行了个礼,款款后退几步,身形化作一道红光迅速掠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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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走后,紫胤开始细细考量尹千觞之死背后的深意。
若说当日自己的梦是预言,那之后的行动当是为众人改命,渡过了一劫。可这劫数并不像是普通的命劫。
命劫降临,因果皆不可废。首先,一人种下的因,强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引发命劫,且命劫有理有据,种下何因,必然会有与之相配的果。
尹千觞死于火灾,追究原因,其实是由于酒,梦中亦然。这因果勉强对的上,可说是游戏人间,过于放浪形骸,追寻yù_wàng过头所招致的劫数。
可屠苏不同,十八年来,除却懵懂的少年时期,他一直于天墉城之中修心问道,并未创下因,何况是……梦中屠苏因中毒而显得异常苍白的侧脸还历历在目,这样的惨状本不应属于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
更重要的一点是,命劫可躲,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此番若是命劫,尹千觞一行人渡过后就当无虞,只是会耗费相应的气运。
自己真正救下的其实只有屠苏一人,改命后自有相应的因果加诸己身,可这几个月来,并无因果加身的感觉……
紫胤的思考骤然转了一个弯,这并非单纯的意外,也不是命劫。
破局之法,惟有靠那似有若无的预感。现如今这预感又告诉自己,一切不会以尹千觞的死结束,这场让人如坠迷雾的死亡,会如瘴气般蔓延,最终祸及屠苏。
一想到这里,紫胤的呼吸停了一拍,目光抑制不住地看向屠苏的屋子,自己的弟子怎能被如此……何况屠苏这半生过来,已是遭遇太多,自己作为师父,却未能尽到责任,若是此次不能查清真相,护住屠苏,又有何面目自称仙人。
紫胤心下烦乱,自屋中取了早先从天墉城带到这里的琴,于竹林后奏起静心的曲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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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屠苏放下唇边的竹叶,尚细细思索着师尊的琴音。清冽的弦音起初如冰泉冷涩,后又随着自己的调子转出暖意,两种音色融合更胜方才自己初至时那一曲,渐渐清越悠扬。琴音恰如师尊其人,初见时气息脸色都冷冷,但愈加相处便越能感受到独属于师尊的关怀,尊敬的同时也让自己不自主的想亲近。
屠苏心下安定,放下竹叶,便听见师尊喟叹:“若是屠苏与我同辈,如今该是挚友了。”
师尊半阖眼睛,目光停留在琴上,神情亦似是在回味。
屠苏手指抚摸着那片竹叶,道:“弟子言行皆受师尊言传身教,如今虽有阅历上的差距,但假以时日,必不会令师尊失望。”
“好。”师尊抬眼,琉璃色的眼瞳中光华流转,嘴角弯起个不明显的弧度,沉稳的声音在尾音处略略翘起,“我等那一天。”
恰在此时,前院传来飞禽扑棱扑棱的振翅声,屠苏想起不知去哪的阿翔,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一亮:“定是阿翔回来了。”
师尊一颔首,屠苏道了句:“弟子告退。”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虚礼。”师尊摇摇头,如雪的白发有几丝从肩上滑落,眼睫忽的颤了颤,直视向前方:“阿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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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又来了……听见阿翔朝这边飞来翅膀划出的风声,紫胤心头一动。
随着阿翔的接近,一种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侵袭入体,仿若硬生生被浸入水下。
只是七经八脉皆如平常,并未有命在旦夕之急……紫胤忍受着这自成仙以来就再未遇到的奇异感觉,微微抓紧了袖子,直视着阿翔的方向。
阿翔俯冲降落在屠苏肩甲上,似是往主人手里抛了什么东西,屠苏转过身来,手中的物件映入紫胤眼里。
一个小女孩玩的布娃娃。
窒息感随之急速退去,过于强烈的感觉迫使紫胤有些眩晕,他不得已一手撑住额头,另一只手扶在桌沿上稳住身体,肩上的长发皆流水般松散在颊侧,遮住他有些发白的脸色。
“师尊!?”紫胤闭着眼,听见耳畔这一声焦急的呼唤,一只温热的手撩起长发,轻轻擦过侧脸的皮肤。
他抬眼便见弟子近在咫尺的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两人的呼吸似有若无地交缠着,便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距离,稍往后仰了仰头:“我无碍。”
屠苏后退了几步,还是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脸色,紫胤难得的不自在,鼻翼间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他遮掩似的撇过头,硬生生转移话题:“阿翔带回来什么?”
似是自己面色已回复正常,屠苏的眼神终于放松下来,从自己脸上移开,他将布娃娃拿到自己眼前,神色间满是困惑:“娃娃……阿翔为何带此物回来?”
灰白的大鹰占住屠苏的肩膀不动,通人性的短啸;
“阿翔说他以为是食物,带回来却发现不对。”屠苏朝它点点头,对紫胤道。
他接过屠苏手里的布娃娃,娃娃的容貌美得普通,柳眉樱唇,巧笑倩兮。服饰却不太与中原的传统相合,深蓝色的蜡染缎面,多处缀有鲜艳羽毛,用银线绣着不知是孔雀还是凤凰尾羽的花纹,样式繁杂。
不像是中原地区……他追寻着一闪而逝的灵感思考。
如今除却衡山青玉坛的风晴雪,琴川的方兰生,不知下落的只有两人:欧阳少恭以及襄铃。这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