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亗沉默着从他肩膀一路摸下来,最后握住他的手摩挲几下,低头在他头顶蹭了蹭,轻声道:“对不起……”
换作是其他病人,温亗很明白这是孕期自然反应,甚至连药都不会开,只叮嘱她们吃些开胃的东西便罢了。但同样的事情放到到蘑菇身上,他就一点都受不了。也许是男子怀胎的原因,温亗觉着蘑菇的反应比那些妇人强烈几倍,这让他更心疼,也更自责。
看着蘑菇时刻**呕地眼底发红,平常那么爱捣蛋的一个人,整日缩在摇椅上动都不敢动,生怕哪个动作大了又引来一阵恶心,温亗心里就会涌上无尽的酸涩,连带着开始责备让蘑菇这样的始作俑者自己。
蘑菇被他横抱着,温亗就盘起腿让他坐得更舒服一点,问他:“还难受吗?”蘑菇抬起胳膊环住温亗脖子,说:“不难受了,”又抬头亲了亲他下巴,扯起一个笑说:“不信你摸我的肚子,特别鼓,一点都不饿。”
他不知道自己满面倦容,唇色发白,还在努力逗温亗开心。温亗被他强作的笑容刺得心底一阵阵的疼,伸手盖住他巴掌大的脸嫌弃地说:“别笑了,丑死了。”
蘑菇在他怀里笑着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温亗知道他又恶心了,低头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蘑菇埋头在他胸口低声否认说:“没有。你才丑,不跟你玩儿了。”
温亗深吸口气紧了紧怀里的人,想起之前他老是假装肚子疼的样子,再对比他最近明明难受的要命,还嘴硬说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样子,心里绵绵密密地泛起针刺一般的疼。一开始诊出怀孕,他还忍着欢喜生怕被蘑菇知道,可到现在,再做小伏低都替不了蘑菇的难受。
窗外挂着那天蘑菇挑的灯笼,温亗看着,不知真是灯笼好,还是自己心境变化,觉得果然比往年的亮些。灯光从窗纸透进屋里来,给人心底也镀上一层喜气。
“今晚还要自己睡吗?”
晚上洗漱过后,蘑菇乖乖站着让温亗解头发的时候,温亗问道。
闻言,蘑菇正犹豫,就被温亗从身后抱住,下巴抵在他肩上凑在耳边哄:“今天过年,一起睡好不好?”顿了顿又道:“我睡在边上,离你远远的,肯定不会让你难受。”
这段时间蘑菇整天整夜地难受,到了晚上更是心烦意乱地翻来覆去睡不着。温亗看他这样,心里**着急,又没办法替了他。嘴上不说,只是一夜夜地半坐着把蘑菇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哄。这样蘑菇舒服了一点,可是温亗却也常常整晚整晚的睡不好。
昨天晚上临睡前,蘑菇推着温亗让他去小榻上,说不要跟他一起睡。温亗问为什么,他就低头抱着肚子嗫喏:“床那么小,你睡在旁边我就睡不着……”
温亗说:“明明是每天要我抱着才能睡着。”然后伸手拉他,一边又说:“昨晚不是把你抱起来才睡着的吗?趴在我肩膀上都流口水了。”说到后面,他还促狭地笑了下。
蘑菇原本就不会扯谎,一来一往被他两句话堵了回来,就无话可说了。可又真的不愿意每天害温亗也没法睡,心里着急,发脾气道:“就是不想和你睡!你非要在这里,那就我过去好了!”
温亗看他天天忍着自己难受,恨不得他发发脾气呢,这会儿真被发作了,跟吃了糖一样,也明白他是问什么不想和自己睡,就把他脸上的乱发拨开温声道:“你乖乖的,我抱着你也能睡好。”
他又想起上次蘑菇要自己睡的事,低头唇贴着他侧脸哄道:“我走了,你肯定又要哭。”
蘑菇的脾气发到一半就软了,又被温亗这样抱着哄,只知道满心后悔地低声跟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