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入地狱我都不管,只有你我要管。明天,等天亮了我们就走,由你带路,我们定能下山。”
“刁旅长…今晚你必须得帮我的忙。你当真以为,凭这枪火刺刀,能撑到明天吗?”
“它们今晚会来?”
“必来无疑。”
恍如是坠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梦境,山庙充成宫殿,小径延展成长廊,四周忽明忽暗,此刻还是灯火的昏黄,下秒便成为无尽的深灰。所有的东西都是死的,天地间一片寂静;所有的东西都是活的,随时都可能窜出来吃人!
梅凌霜死死盯着铁门,如同守卫着梦境的边缘,梦魇搔弄着它,侵蚀着它,似乎就在不远的前方,有撕咬声,尖叫声,呼号声,可事实上一切都没有,世界静得可怕。
是啊,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色彩,光影闪闪烁烁,一如山下影院的默片,只是电影无法从白布中跳出来,它们可以。
梅凌霜掐着杨长风的臂膀,大眼睛眨巴眨巴,几乎要挤出水来了。杨长风疼,手臂疼,心更疼,他无法估量梅凌霜的畏惧与压抑,但却不曾预想到了这种地步。
“呐,长风,你们刁旅长和那位僧人怎么还不出来呀?”
杨长风动动嘴,却没发出音节。他思想迟钝,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结论。
梅凌霜恐惧更甚,“长风,说说话呀,我要你说话!”
“别怕…我在这儿,他们肯定没事,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知道他们没事!”梅凌霜狠狠咬在杨长风手背上,话中带了点哭腔,“我还以为你不能说话了呢,你真是吓死我了!”
“不怕,不怕…”杨长风慌慌忙忙抱住梅凌霜,一把一把轻轻抚摸着心上人的后背,“你真要怕的话,就哭出来吧,没人看见。”
“傻子,你这个傻子,”梅凌霜搂住杨长风的脖子,不再去看山门,比起潜藏的危机,眼前这条具鲁莽而火热的身躯是多么美好,“傻子,我带你逃,好不好?”
“我不能逃。你别怕,我们有枪,有弹子儿,它们敢来也是有来无回。”
“傻子…枪有多少用呢?它们又不是人…”
“不是人又怎么了,只要是肉做的,枪子儿就能过。”杨长风用食指一刮梅凌霜鼻头,“别喊我傻子了,本来脑子就没旅长黑狗他们灵光。你也别担心,有我护着你。我死都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毫毛。”
“傻子,”梅凌霜轻轻闭上双眼,重新将头靠在杨长风身上,“继续说话,没话说了就唱歌,别停。”
黑狗蹲在庙顶上,手拿洋人所造最先进望远镜,朝黑压压的远处观察情况。
豹子趴在庙顶上,往黑得发亮的毛瑟内装子弹,争取过会儿来个先发制人。
刘大耳被两人架在中间,耳孔内塞着黑狗昨夜就制好的简易窃听器,汗流浃背地对长官进行逾距动作。
窃听期间刘大耳的表情异常丰富,可谓是瞬息万变,胜过黄山的云彩。黑狗豹子看在眼里,统一觉得他蠢,愚昧而无见地,就是给人打下手的料。
“…旅,旅长居然说梅姑娘是狐狸精!不是窑子里那种狐狸精,是真的狐狸炼成的精呐!这,这…”
“闭嘴,继续听。”
“不,不听了!”刘大耳哭丧着脸,一把扯下窃听器,“好嘛,和尚是个能动的死和尚,还是旅长的姘头,梅仙姑变成了狐狸精,这外面还有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这活脱脱是一回聊斋志异!反正我们都是砧板上的肉,哪个肥就先啃哪个,不听了!”
豹子放下毛瑟枪,面无表情地按住刘大耳,黑狗万分配合地重新为他带上窃听器,皮笑肉不笑道,“老刘啊,你这是活腻了?”
“没有,没有,”刘大耳一颗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听,我听!”
于是豹狗二爷重新回归工作岗位,反抗无用的刘大耳只得硬下头皮继续窃听,过了一阵儿,表情竟是演化作了惊恐,壮硕的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那和尚说,山间有种蛊,能让人变成虫子模样。”
脑中回忆起白天奇遇,黑狗和豹子皆将头转向刘大耳,“继续说。”
“他,他还说…说被下蛊的人便成了虫子的样子后,还具有人的思想和意识,但是无能为力,还得以人的习惯来操纵虫子的身体…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最终人的意识崩溃,只能凭借本能行事…”
“这孬货…”刘大耳哆哆嗦嗦摘下窃听器,“不听了,我绝对不听了!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听了!”
“不听就不听吧,该知道的我们也都知道了。”黑狗长叹一口气,“豹子,下面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对着正门外的高树,豹子端端正正打了一粒子弹。
黑狗放下望远镜,一把扯住刘大耳肥硕的耳朵,“老刘,下去喊兄弟们,干活喽!”
子弹伴随着叩门声同时响起,一干小兵们赫然惊醒,梅凌霜放开杨长风,背对着他直面木门,瞳仁隐隐变作兽目,利牙悄然自唇边探出。
“长风,拿枪。”
但愿这天杀的鸟枪多少能顶点用。
黑狗吹着口哨跑入前院,笑嘻嘻道,“弟兄们,我们这次除了活、死,还有生不如死这一选项,谁想试试?”
“得了吧,自己受用去!”
“嘿,老子出来就没想着死。”
“活,铁定是活,而且还得活得滋润。”
口哨声此起彼伏,豹子矗立与庙顶,手持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