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反正做了几个梦,不是谢琰杀他就是陈宁杀他,简直苦不堪言。
林淼这头是在苦,也有院子里满是喜气。
陈宁虽然不缺女人,可也知道她们平素就爱争来斗去,有了孩子恐怕更要翻了天,因此一直没让姨娘有过。张姨娘是性子好,也不和雪娘她们搅和在一起,陈宁也就顺着让她怀了。
确诊第二天又去了张姨娘那儿看她。
张姨娘问起林淼的病情,陈宁也就说了,“是淋雨染了风寒,昨天去看时已经喝了药,休养一阵应该没大碍,你不必太挂着他。”
张姨娘这才放心下来说:“这就还好。”
陈宁见张姨娘是真心担忧,心里更舒坦一些。同样的事情放在雪娘和赵姨娘那边,两人只怕是要别过头去偷笑一会儿,哪里还会关心。
陈宁因此道:“要说这家里还是你性子最好,就适合阿淼也是近来才收敛些,从前实在没法看。”
张姨娘说:“林公子到底是年纪小,又离家百里跟着王爷到了这里,能信能靠的人不就只有王爷?起初使了点小性子其实也情有可原,王爷莫要太怪他。”
张姨娘性子宽和是一个,同时也看得清楚这院子里的事情。她对陈宁有敬重与仰慕却谈不上多少深爱,张姨娘清楚,在这后院里头,爱不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尊重。
她不需要陈宁爱她,更不需要陈宁宠她。
也因为这样,她看事情看人都不会像赵姨娘她们似的满心满眼钻进你争我斗里头。
陈宁本来只觉得林淼开始时的性格糟糕,这会儿听张姨娘这么一说,竟也隐约觉得自己是亏待了林淼。
离了张姨娘那儿,陈宁心里头还在想这事儿。
他带林淼回来时也没相处几天便去了边境一阵,后头回来的日子不多,碰见两次都正好是林淼闹脾气的时候,虽然后头听说是因为和后院其他姨娘闹了不快,可陈宁心里头到底不舒服,也就因此把林淼给晾在了一边。
现在一想,还真是有些对他不起。
陈宁不晓得原来的林淼早已经被赵姨娘推到池塘里闷死了,现在换了个人才大改了性格,只当是林淼被磨平了性子,成长了。
这么一算,陈宁觉得这后院自己如今真能看进眼里头的,也就一个张姨娘和林淼了。
偏院里头,林淼裹得严严实实盘腿坐在榻上,谢琰坐在另外一边看书,从早上起来到这会儿都没走过,连着折子都是让人送过来的。
让林淼觉得自己生个病生出了坐牢的感觉。
他手上剥板栗,两下就吃一颗。起初不自在了一会儿,可多吃了几个以后就都想通了,胆战心惊地饿着和胆战心惊地饱着,那当然是饱了好。
板栗味道甜丝丝的,把停留在林淼舌尖上的苦味都给冲淡了。前面吃药的时候他就想背着璧如偷偷放糖,只不料被谢琰抓包,硬是拿着药碗直接给他一口气灌下去了。
真狠呐,林淼这会儿想起来都想踹谢琰一脚。
外头忽来一阵喧闹,有人行礼声音略高,一下提醒了屋里的:“见过王爷。”
林淼手上的热板栗差点儿没拿住,顺着软榻滚到了谢琰的手边。
单独见谢琰或者陈宁,林淼自觉都已经免疫了不少了,可是两个人一起,林淼还是心肝脾肺都跟着一起炸了。
偏偏谢琰在对面不动如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外面人的通传声似的,只放下一只手捡起林淼掉落的板栗递还回去,依旧是屁话都没说一句。
林淼怀疑谢琰知不知道目前的状况。
他,林淼,名义上陈宁的人。
他,谢琰,陈宁的王妃。
他,陈宁,这晋地之主。
光天化日王妃在王爷没过明路的小情人院子里,三人撞在一起是什么场面?
林淼胡乱接过谢琰递给自己的板栗,将之塞回茶几上的小盘里头,正往旁边挪了挪,耳畔已经听见陈宁踏到台阶上的步伐了。
陈宁自外头大步流星而来,进了屋打眼看见谢琰坐着,先是一愣,继而问他:“长谦,你在这儿做什么?”
谢琰似乎是要开口说话,林淼慌得要死,总觉得谢琰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他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此赶在谢琰开口之前抢道:“回王爷,王妃听说我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我。”
陈宁觉得谢琰那性子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这话倒是也说得通,便也没多问。只谢琰因而转头看向了林怂怂,将他脸上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谢琰身形不动,手上自翻书,似是默认了林淼的说法。
陈宁心里还抱着前头从张姨娘那里出来时候的歉疚,这会儿径直到了林淼旁边坐下,紧靠着林淼,又握住了林淼的手,笑问道:“这会儿看你脸色像是好了大半了?”
谢琰的目光终于从书页上挪了下来,落在了林淼的手上。
林淼觉得自己的手随时要被谢琰砍了,嘴上结巴着说:“是,是快要好了。”
陈宁叹了一口气说:“从前也是本王对你关心少了,往后我也会多抽空过来,免得你常想着。”
谁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