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酬都尽量推掉,种种迹象表明这就是搞对象了,虽然他本人对此并不过多提及。
但该有的局还是要有,尤其是干他们这一行的,私下里总要借联络联络感情的名义喝喝花酒、娱乐身心,男人么,消遣起来就那几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这次是由一个制片人做东,给司峻这样的投资商和一个十八线导演牵红线,大伙儿喝个酒玩儿个姑娘,这酒肉感情就算建立起来了,以后到底都是一路人,花心思搞好关系不是坏事。
跟楚清那种工作狂比起来,为人圆滑又带江湖气的司峻显然更适合这样的场合,宫隽夜肯定是少不了了,不晓得这孙子最近准备糟蹋谁家的姑娘——也有可能是小伙,狐朋狗友的口味他最了解,这个圈子里打听过的都知道,这俩名字里带同音字的人渣是出了名的龌龊,区别是司峻干的龌龊事儿知道自己掖好,宫隽夜是干了就不怕给人知道,论不要脸的级别,后者可能略胜一筹。
包厢里这几位大爷看样子也是心里有数的,提前就叫好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艺术生,看那几个小姑娘的岁数极有可能还没踏出校门,但言谈举止已经颇为世故,上来就笑盈盈地给司峻倒酒,一个直接挨着他胳膊坐下了。
“司总,我们老板说了您可是贵客,我吧没见过什么大排场,您别见怪。来,我先敬您一杯。”
司峻心说,喝个jī_bā,这次再酒后乱性我就是狗。
在不存在心里有鬼和自暴自弃两种心态的情况下,司峻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旁边的小姑娘虽然自始至终都在殷勤的劝酒,倒贴的意味再没有那么明显,他依然能控制住自己没被几句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还不能让小姑娘碰了壁脸上难看。
司峻年轻时也是个好面子的男人,即便这种虚荣在许多年后看来屁都不是,再加上张扬跋扈的性格怂恿,倚仗着自己高高在上,不给人台阶下是常有的事;可等后来岁数大了,他在知道放低姿态的同时,自己不再去争那些表面功夫,还懂得如何不驳了别人的面子,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积淀于习性的体贴。
他手指转圈摇晃着酒杯里馥郁的液体,头顶灯光如梦似幻,姑娘温软的身体依偎着他,这样的生活一去就是二十多年,什么名利钱权,大风刮过都成了回忆里甘甜的毒药。现在它们又被送到了他眼前,诱使着他再喝上一口,一小口就行,醉生梦死何其美妙,而他只能绷紧了身体坐在那儿,一遍遍回想被人活活砍死的诛心之痛。
只有疼才能让人清醒。
小姑娘双臂缠着他的腰,稚气未脱的脸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花朵般含苞待放的妖艳,她看着男人那双在周围斑斓色彩中异常黝黑的眼睛,眸子里是含而不露的冷意。
可他的表情温和得让人信服,她给他点烟,他的手搭在她背后,被动的呈现出搂抱的姿态,可是再也不曾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甚至有点漠然。
他眼睛微微眯着,勾勒出一点儿有所保留的笑容,把他震动的手机朝她晃了晃,“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然后非常自然的起身离开。
司峻撇下一屋子打牌的人,闪身到了包间外面的走廊上。
门口还歪歪斜斜的走着几个搂了女伴的老男人,他靠墙给让了条路,接通之前清了清嗓子,“喂?”
“司先生,是我。”
“童童?”他几乎是换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声调,“有什么事吗。”
“抱歉司先生……”那边的环境似乎并不很适合通话,童佑茗的声音夹杂在街头恼人的喧嚣之中:“今天出门忘带门卡和钥匙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司峻一笑,“没事啊。”
他打电话时站得不那么笔直,一只手贴着身体放在西裤口袋里,重心都落在一只脚上,闻言仰身往后面开合的玻璃门里看了一眼,“你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
“我在六号大街路口正准备转弯。”
司峻沉吟了片刻,左手换了拇指和中指夹烟,食指轻轻掸了烟灰,“你现在往东走大概三百米能看到一家夜店,挺近的,我在门口等你。”
童佑茗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听他把话说完。
“等我这边应酬完了,跟你一起回家。”
童佑茗在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心里一瞬间掠过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联想。
他没见识过司峻这样的人的生活圈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对此并不憧憬,但多少会有点儿无意的想法,比如是不是花天酒地糜烂奢侈?再往深处想想,就变成了“一定要提醒司峻注意身体预防三高”这样奇谲的职业病思路……
几步路的工夫他就到了地方,现在正是生意火爆的时间点,无数打扮光鲜的男女从他身畔经过,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司峻,对方就算在人群中也是招惹目光的类型,头发被夜风拂乱了,垂下来的一点儿额发落在眉峰。
他朝他摆摆手,动作是那种开心的频率,不知为什么,男人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有些不合年龄的孩子气,所以他也跟着笑了,“下次不会忘记带钥匙了,我保证。”
“不要紧。”男人揽了他的肩往里走,“最好你每次都忘记,可怜兮兮的打电话让我接你。”
“……并没有很可怜请不要随便脑补啊司先生。”
“反正你来了。”
司峻曲起的手指从他肩膀另一侧扭过他的下巴,让他的耳朵靠近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