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听!
铃声就在门前响着,铃——铃——地揪着人的心。徐珲心跳有些快,他侧过头去看房门,从门上的副窗看过去。天还没亮,原本医院走廊的灯应该是彻夜亮着的,而现在那些日光灯正在闪烁,伴随着一下一下的铃声。
这是怎么回事……
徐珲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感觉他握着的手动了一下。
他有些惊喜地回头看过去,只看了一眼,江茵的手就抽了回去,还被她一手臂甩了出去,险险扶住了床头柜,连放在上面的保温杯都被他不小心打了下来,落在瓷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他顾不得什么杯子,他的眼里只有江茵——他的姐姐发出“嗬——嗬——”的嘶喊声,双手扼住自己的脖颈,龇着牙,闭了三天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眼球有些突出。面色泛黑,可以肉眼看清手臂的青筋渐渐从手背蔓延到小臂上,钻进袖子里。江茵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出一些字符,但徐珲并不能看懂。江茵不止掐着自己的脖子,身体还在扭动,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踢到地上,床被她踹的嘭嘭响,牵扯到挂在病床边上的吊瓶,吊瓶是满的,那是江茵第二天早上要输的葡萄糖,虽然江茵的动静大,但也不会掉下来,它只是在下一秒,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此刻的病房里除了江茵姐弟俩,应该还有一名女性病人,但她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般毫无动静,倒是徐珲被这一声惊到回魂,立马上前,就要制止住江茵的动作。
他才碰到江茵的手,仿佛是握住了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冻得让人掌心发麻,顾不得这刺骨的冷意,他使劲想要掰开江茵的手,却发现自己无法撼动她半分。
“姐?!你冷静点!!”徐珲吃力地抓着江茵的手,然后他看见江茵的眼白逐渐布满血丝,目光也从看着天花板转向了他,徐珲喘着气,正想开口说话,江茵的手就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跟梦里的闭气完全无法比较,生生被摁住气管,徐珲想要劝说,想要呼救,全都被堵在了喉咙。
江茵面目可憎,额头上好像是被谁用浓重的墨水涂了鸦,原本没有扎起的头发披散下来,瞪大的眼睛内布满血丝,大张着嘴,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嗬嗤声,徐珲被这第一次见到的江茵模样吓得心跳飞快,这、这简直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
徐珲眼前变得模糊,氧气不足导致他无法仔细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只是下意识死死拽着江茵的手腕,扣着的指甲却连一点印记都无法留下,手掌冻得有些麻木,只是远不及他被迫停住呼吸的痛苦。
门外的铃声停住,但灯光依旧在闪烁。
很轻的一声“吱——”,门开了。
☆、4
“真是糟糕!”
快要昏厥的徐珲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这么说话,下一刻他身上的压力被带走,大量的空气吸入他的肺部,他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脖子处阵阵刺痛,咳地胸口都泛疼了。
那厢江茵爆发出狠戾的鸣叫,不间断地一声高过一声,像是直接蹿进脑子搅动他的思维,徐珲承受不住这没有止境的尖利叫声,想要蜷缩起来躲避无形的刺激,手臂一滑转身就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他清醒了。
映入眼球的画面冲击着他的价值观!
江茵还穿着病服,但是她却趴在垂直的墙壁上,不知是什么原因,四肢竟然能牢牢地扣在墙上,她那一头卷发凌乱不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风,前发挡住了她半张脸,但徐珲仍能看到她那凶狠的表情,那双有些凸出的眼,正死死盯着来人。
一个病房有三张床,病房很小,江茵的病床在中间,最外面的是一名陌生的女性病人,靠近卫生间的病床暂时没有人睡,这两天徐珲都是在这张床上度过难熬的夜晚,而现在那张床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徐珲从床下的角度能看到他根本没有脱靴子,洁白的被子估计已经被踩了好几个黑脚印。
现在是入夏,虽然还有些凉意,但这人却是穿着一身黑色长下摆皮衣,套着露指手套的左手中握着一块发白的木头,有红线紧紧绕着一头绑了好几圈,垂挂下来的线尽头吊着三枚铜钱。
徐珲听到窗外的风逐渐变大,仿佛在嘶吼,啪啦啪啦敲打窗户,没有下雨,远处却开始响起闷雷,闪电照射下的窗帘发出极淡的光芒。这个时候他就有点羡慕隔壁床的那个姑娘,睡得死也是有极大的好处。
江茵在嚎叫,两人对峙足足超过了五分钟,徐珲觉得这段时间特别漫长,但是他已经被惊地说不出话。电光火石之间,那人踩过病床,力度似乎很轻,没有看到床的一丝摇晃就看他借力跃起,木块被举起,铜钱交替之时狠狠砸向江茵——
“等一下!!”徐珲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姐姐被攻击,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虽然动作之间因为疼痛有些阻塞,但不妨碍他跳过脏乱的病床,双手抓住了陌生人的脚踝!
徐珲的行为让那人吃了一惊,手中的木块也没有击中江茵,而是打在了她手腕下方的墙壁上,虽然没有正面击中,却还是让她发出一声惨叫,正想要缩回那只手,两者的空隙中转瞬之间爆发出淡蓝的火花,迸裂开来形成肉眼可见的闪电,死死缚住那只青筋覆盖着的手。江茵的叫声更加刺耳,然而她却趁着这个空隙,抬起没有被定住的那只手,从徐珲的视角,他可以看到江茵的指甲已经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