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鸵鸟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在他刚入学时,全校大会,万人挑一的学生代表站在高台上侃侃而言,台上的大灯打在那人身上,黑色西装的纽扣微微泛着光,他抬起头,那人也看过来,两人的眼神似乎是在半空中相遇碰撞,那人挂起一个微笑,他却仓惶低下头捂住胸口。
砰砰,砰砰,砰砰。
心脏跳得飞快。
后来,陆晓棋在回去的路上跟自己新认识的好朋友说,自己也要站在那个位置上。
好朋友笑着说,你一定可以取代他的。
陆晓棋想,才不是呢,他只是想——想和那人肩并肩,只有到那个位置,他才有资格和他肩并肩。
陆晓棋很有自知之明。
前半辈子都是腼腆得每个认识的人都对他无可奈何,按部就班走完了父母安排的路,终于来到大学,在一个开放的生活环境里……
他没有人能依靠了。
他必须、必须努力成长起来,取得自己应有的成绩。
然后,和那抹黑暗中的光芒相伴而行。
只是谁也想不到一句没说完的话,就被人这么歪解扭曲,而那人也信了,在抓住他的手后又轻易放开了。
陆晓棋裹着被子拼命睁大眼,眼睛干涩得流出泪水了,他也依旧不肯闭眼,就怕闭上眼梦到男神,然后……
一睁眼,他什么都没有,又一次,什么都失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了,舍友们上课回来,陆晓棋还裹着被子没动过。
一开始,舍友们是觉得给他点空间休息,可是这人从没赖床那么夸张,舍友二号虽然是个死傲娇,但是是一个心细如发的死傲娇,他放下书,心中觉得不对,皱眉过去就掀了被子。
小鸵鸟已经烧成红烧肉了。
舍友一二三四迅速把人送到医院,医生一看不得了啊,手一挥几张单开下去,舍友二号拖着一号交费时恰好遇到了自己哥哥的同学。
哥哥同学听说了,干脆拉着自己的师兄一起过去看望一下小朋友。
几个人到病房时,恰好舍友三号四号盯着点滴时默默念叨了一句“又发烧”,哥哥同学觉得不对,多问了几句,师兄转头嘱咐他让人去做血检查。
舍友二号面带纠结。
陆晓棋为人,最怕人群和打针,其次是医院。之前生病,死扛着不去医院,靠吃药喝水熬过去,到后来认识男神,男神带人直接去的私人诊所,能不用做那么多检查就不做。可是这会儿不是啊,虽然有认识的人,但到底医生说的话还是要听。
“你们说这是他这两个月来第三次高烧?”师兄推了推眼镜,很冷静地说,“正常而言,成人的防御机制不会放任身体陷入持续的高温伤害中,如果有,那么就是防御机制溃堤了。”
一号还算冷静,抓着人就出去开单准备做检查。
一连串下来,也折腾去了一个晚上,临到天亮了,街上开始喧闹起来,陆晓棋这才慢慢睁开眼,迟钝地转动着眼珠,打量四周的环境。
舍友三号四号扑上去,热情地询问他是不是要吃东西想不想上厕所。
陆晓棋花了十分钟才消化完自己又进医院的事实。
这时候,舍友二号蹲在门口,抱着脑袋恍恍惚惚看着过路的人,他却是消化不了刚刚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