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是……?”
对方也含笑看着他,黛眉皓目,丰韵白皙,但嘴角之处模糊至极,甚至看不出喜恶善恶。
“云飞,战事不利荥阳城岌岌可危,如若被破,邺平王爷生死难料。但若失去了他这棵大树,我们就等于失去了在丰贞的立足之地,三年来的复国努力便会悉数化为泡影!这一点,我想你也自当明白。”
不错,三年了,你的经营,我的血泪,也许就都要付水东流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帮助王爷守住荥阳,否则九方天下,一旦齐梁连丰贞都攻下,光复楚宁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对,他矫勇睿智,拿下了丰贞,更是如虎添翼,无与争锋。
“而今虽然失了先手,但依旧有反攻的机会,关键在于是否能够让齐梁大军撤出狼山西麓,退守至三十里外的青凡谷。”
退守?莫说狼山以东三十里是生死要地,就算是荥阳城郊我们怕是都守不到月阴,他东风正盛,凭什么要弃战退守?
“只要你肯修书一封给慕枫,就说王爷逼你,如若不退你便性命堪忧。”
侧目,凝眉,邵云飞眼都不眨的直直盯着面前那张养尊处优的白皙脸孔,乌黑的眸子里一瞬之间便激荡起能吞没烈日晴焰的汹涌波澜!
呵呵呵……
原来如此。
原来我并没有看错。
泷州一别,生死相隔本该是你我之间最仁慈的结果么?
然而,我活着,本身就成了罪恶。
所以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而那日堂前你们合演的欲擒故纵,为的便是要顺理成章将我扣押起来。
可你们究竟怕什么呢?怕我邵云飞里同外鬼的替他报信?还是怕我故伎重演,像当初处心积虑算计他一样算计你们?!
天道残忍。
结果我历尽磨难的活下来,为的竟然就是让你再度出卖,再度利用。
想到这儿,邵云飞怒火中烧按捺不住,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青紫对着苏文毓驳的怒气冲天!
“我生我死,和他有什么关系?莫说他根本不可能退兵,就算退了,欧阳寒已借道夏巯掐断了西撤通路,我们只有区区狼山三十里的回旋之地,崇山峻岭层层围困依旧是后退无门,又能有什么用?!”
然而,这般咆哮,对方却不恼,依旧只是高深莫测的笑。清丽,明朗,看不出身处绝境的这番微笑,此时此刻落进眼里,饶是身经百战提刀舔血之人都有种背脊发凉的不祥预感。
“青凡谷是狼山地势最低洼处,朝天堰水势最猛的十一曲就在谷北三里余。”苏文毓轻巧的自顾捻杯,乌黑的眼睛闪着邵云飞从未见识过的狡黠光彩,“而眼下正是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之时,自然也是全年水量最大的时候。”
邵云飞一愣,胸中先于理智起了反应,当即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眸中那抹他始终看不清也捉不到的东西。
是残忍。
超出他想象的惊世骇俗的残忍。
“苏文毓——!!”
杯盘四散,噼里啪啦碎了满地。邵云飞只觉脑中轰然一响,一片素白过后,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手不经大脑思考就扯上了对方的前襟!
“朝天堰是丰贞的咽喉命脉,下游沿河村镇星罗棋布,百姓成千上万,一旦溃泄便是四海泽国,尸横遍野!你——你怎么能想出如此狠毒的计谋来?!?”
他自幼习武,力道当然远胜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东宫储君,情绪激动,甚至随时都能捏的对方筋断骨折!牢外,那个险恶的丰贞王爷早就加派了重兵看守这个贵重的砝码,此时众人一见不妙自然蜂拥而至,刀剑相抵才将人绑了个绳捆锁覆。
看着缚在刑架上的邵云飞被影人封死了周身血脉,苏文毓拂着被捏得青紫的手腕笑的邪恶阴险:“我再问你一遍,这书信你写是不写?”
邵云飞气的血脉暴涨,颜面赤红大吼一声:“你休想——!!!”
他穴道被封气血凝滞,稍有挣扎都会疼翻心肝脾肺,可还是不计后果痛骂苏文毓失德骇世,竟然不顾万千百姓死活,妄想不择手段引水制胜。
“你骂够了吗?”
牢中烛火昏黄,唯有炭盆中烧灼烙铁的火苗红的灼眼,衬得苏文毓苍白的脸孔更是诡异。但他依旧温文,带着与生俱来的天然风度,从骨子里散发高高在上的王者傲慢,轻蔑的俯视这个已经为昔日的楚宁河山舍弃了一切的顽强男人。
“云飞,你自幼侍读,我知道你的倔脾气,可是却没想到你还有媚摄人心的本事。”他毫不避讳的直视那双剔骨剜肉的愤怒眼眸,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拂邵云飞疼的冷汗直流的脸庞,微笑,冰寒刻骨,仿佛正欣赏一件精美的稀世珍宝。
“所以当初你失手还能活着回来,我也颇为吃惊。本以为皇妹一死,那个暴君定然会拿你问罪已慰天下。谁知你刺了他一剑,他竟然还放你走,而且拖延三日才遣人追撵,否则就算是王府的影人也未必能从樊屿全身而退。这,还真是托了你的福!”
苏文毓垂目噙笑,起手掂起他的下巴,冷眼狭目,须臾不到另一只手竟顺着领口摸进了胸前,暧昧的拂上依旧略微突兀的伤疤。
“这些都是他留下的吧?”他问的轻声细语,伏在邵云飞耳畔说的媚惑,“让我猜猜,到底是在牢里,还是在床上呢?”
“你——”邵云飞气节,脑中血色翻涌,拱的脉搏狂跳仿佛爆开一般赤痛;而面前之人依旧污言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