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这里反而不好,让她不要来。”郭有银见问,以为是郭朴要问孩子。又想起来二妹,再道:“一会儿再去给二妹看一看,二妹一年到头病上四回,病一回近三个月,她母亲疼她,一步不丢带在身边。”
褚敬斋面无表情开了一贴药,让人拿去熬煮。到煮好时放在床边,郭有银怕他干不了这活,自己取过小银勺去拿药碗:“我喂惯了,你还是交给我。”
“这只是药,还差药引,”褚敬斋倒是不和他抢,侧身子让一让。郭有银顾不上埋怨他话分两截儿说,急切地问:“要什么药引?”
“大姑娘一名,小姑娘一名。”褚敬斋眼睛放在郭有银身上:“还有老爷你一个。”郭有银张在嘴:“啊?”
凤鸾在铺子里,见长平来接人:“褚先生到了,要给老爷子治病,要大姑娘和小姑娘在场。”二妹在小床上,手舞足蹈地抱着一本书玩得正欢。
同着长平一起把两个女儿送回去,猛一见褚敬斋,凤鸾觉得很是亲切。褚先生粗黑不少,手里一根一根在理银针。
不抬头道:“医者病人为先,恕我先不见礼。”有家人没有见过,以为褚先生故弄玄虚。这些人是闻名来见,看一看哪一个把公子医好。
见他黝黑的脸板着,对少夫人也不客气,目光放在大姑娘身上时,褚先生笑了:“大姑娘,你到床头站着,拉着老爷子的手。”
念姐儿依言过去,小手放在郭老爷子大手上,郭老爷子的人虽然不能说话,却手心试着把孙女儿小手握起来。
“二姑娘坐到床上去,”褚敬斋说过,凤鸾大约明白,把二妹抱到床里面,把她的一只小手放在郭老爷子大手里。
这样安排停当,褚敬斋一动不动观察着郭老爷子,沉着地道:“大姑娘你哭,喊着曾祖父大哭。”
念姐儿从来乖巧,很听话的颦着小眉头撇嘴,却哭不出来。郭夫人心疼的看着孙女儿,凤鸾对褚敬斋从来信任,狠狠心掐了念姐儿一把,念姐儿回身见是母亲弄的,哇哇大哭起来:“曾祖父,哇哇,曾祖父。”
姐妹同心,二妹在床上大哭起来。郭老爷子身子颤抖起来,他嗓子眼里干呕着,“呼噜呼噜”有痰声。
褚敬斋眼睛亮了,扶起郭老爷子大声在他耳边道:“往外面吐,快吐出来!”旁边的人全明白过来,捶背的捶背的,抚胸的抚胸,还有念姐儿和二妹的哇哇大哭。
凤鸾流着泪水在女儿身边,抚着她见她不哭,不敢再抚,瞪眼她:“哭,快哭!”念姐儿从没有见过母亲这样凶,哭到最后变成:“我要父亲,母亲不好。”
大哭声在郭老爷子心里掀起巨浪,他用力缩着身子,面上血红一片用力使着劲儿,终于一口浓痰吐出来,郭老爷子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一句话:“凤鸾,你不要打她。”
念姐儿带着泪水喊他:“曾祖父,”再回身看母亲:“还要哭吗?”凤鸾把女儿抱在怀里,二妹在床上不愿意,哭着爬过来要母亲抱。
房中欢声雷动,长平笑嘻嘻请教褚敬斋:“先生回来真及时,前面多少位医生也说是痰厥,只不如你这样有办法。”
褚先生漫不经心把银针收起来:“这有什么,痰堵于心,心牵于情,再没有比自己家里人更能牵动人。”他微抬眼一晒:“小子,你不是从来聪明?”长平甘败下风,见他翻前帐,赶快转移话题:“你的银针不用,拿出来吓人?”
“你见走江湖的,哪一个没有几套把式?”褚敬斋还记得以前小厮们拿他取笑,就这么回长平的话。
长平瞪瞪眼:“那这药呢?让人熬出来,也是把式?”褚敬斋被提醒:“吓,这药还是要喝的!”他急忙去送药,长平微有得色:“还得我提醒你。”
郭老爷子睡下来好几天,今天可以坐起来,还可以清楚慢慢的说着话,大家只高兴去了,把这碗药忘了。
见药送过来,郭有银先怪自己不怪先生:“是我忘了。”郭老爷子话又出来:“不是你忘了,是我让你们全忘了。”
他接过药,竟然能硬朗的自己喝下去。褚敬斋接药碗,带笑大声道:“公子让我捎句话回来,说您还没有见到曾孙子,可不能有个头疼脑热的。”
郭老爷子笑呵呵:“好的,好的。”他扶着儿子要下来:“我走几步,等那小子回来给他看看?”一大群人拦住他,让他还睡床上。
念姐儿正在母亲膝上哭泣泣,凤鸾小心给她揉着:“还疼吗?”念姐儿噘起嘴:“这里不疼了,不过背上痒痒。”
凤鸾给她搔着再问:“还痒吗?”念姐儿嘻嘻:“这里不痒了,换个地方搔吧。”二妹扶着另一边膝盖,小脑袋拱来拱去,学着姐姐说话:“二妹痒。”
左手抱起念姐儿,右手抱起二妹,凤鸾两个都亲亲,念姐儿问她:“母亲,你还要小弟弟吗?”凤鸾语塞,只能哄孩子:“是父亲要,不是母亲要。”
念姐儿嘀咕一句:“父亲不好,”二妹在旁边嘿嘿笑起来。
自此郭老爷子一天一天硬朗,没出半个月,他就能自己走来看念姐儿念书。褚敬斋遵郭朴的话:“公子说既然叫多念书,就念书吧。”
在凤鸾房里给念姐儿收拾一个小书几,只到大人腿那么高,念姐儿坐着正好。多念书摇头晃脑念书,二妹在旁边有一个小杌子,起劲儿地把姐姐手边的一张纸拿过来,撕个不停。
郭老爷子笑着喊她出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