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们有时候不仅帮忙,还是传播闲话最得力的人。
凤鸾不能说心中不担心,对于舅母以后慢慢话多有点儿怕。但是抿着嘴儿一笑,反过来劝母亲:“舅母从此如此,母亲不要往心中去,要说起来闲话多,母亲也是一样爱说。”
顾氏话匣子马上打开,和女儿嘀嘀咕咕道:“说起来你舅母这张嘴误事也多,看你表哥这般年纪才成亲,找的也一般,全是舅母太挑剔,嘴头子厉害又名声出去……”
“嗯哼!”凤鸾带笑打断母亲,要是容母亲说下去,也是要把表兄弟姐妹全说进去。以前常说大表姐嫁得不好,是个庄稼人;又叹气二表姐总不生儿子,成亲两年没动静着急慌忙寻药方,弄得周家在临城的邻居那半年里,见面就问顾氏:“你侄女儿可有了?”
说起来,妇人爱聊闲话,大家都一样。
咳声惊动纪氏等人,回身见一个中年妇人,微胖的面庞,微胖的身子,身后跟一个姑娘满面是笑,让人眼前一亮,这姑娘生得水灵灵,好似一朵子花。
纪氏微红面庞,但心理素质过硬,马上就纠正成好嫂子好舅母的心态,笑盈盈介绍邻居们:“……。妹妹应该还记得,你以前在家全见过。”
有一个邻居也一样嘴快:“我就说只一个妹子,你有几个女儿,嫁去当将军夫人,回来顾大嫂吹了半年的是哪一个?”
纪氏板起面庞:“我吹了吗?那一个不必提她,只看我这个好外甥女儿,生得多俊,有好人……”她只顾说来掩饰,不防当着凤鸾的面说出来,凤鸾面红耳赤抽身就走,避回自己院中落几点泪,点点似杨花惹轻愁。
顾氏略有责备:“大嫂,怎么当着姑娘说这些?”纪氏自悔失言,忙别过邻居扯着顾氏去取馒头:“新蒸的,多多的放红枣,可怜你们在外面过得不如意,好好补补身子。”顾氏偏能忍住听得这些话,取馒头回来,无人处叹一口气再就丢开。
院门被人拍敲,是里正来拍门,问过住上几家人,一一记下出来就直奔官道而去。官道迤逦穿省而过,经过秦王遇刺的小山丘下面,这里驻扎着将军孙季辅。
里正顾不得回家,行上大半天的路来见孙季辅。出来时半上午,到这里时已近黄昏,见整整齐齐一座营寨,颇有小镇之感。
他点头哈腰寻士兵通报:“顾家村里正顾久保来见,是孙将军上次见我们,吩咐凡来一人也要通报。”
士兵为他通报进去,孙季辅正在看家信。他这里要驻扎几年,接妻子来同住,这是妻子动身前来的信,正在看大约几时到让人赶上二十里去接,听说是顾家村里正,孙季辅皱眉,这个里正是很负责,可是罗嗦得不行。
孙季辅假公济私帮郭朴的忙,他有法子不用天天看,只让人喊来顾家村的里正和临城周家老宅那村的里正,为免有人起疑心,又多喊几个里正过来,亲自吩咐:“盗匪也有假借亲戚的名义住过来,难免不查成大患,有这样的人,或者是男男女女一起来住,只管来报。”
不想这些里正们巴结上他,又私下里打听过孙将军不听这省里官员们管,个个为讨好,来个住客栈的陌生人都要来报一回,弄得孙季辅烦不胜烦,每天应付这些事就快来不及。
烛下正看家信,兴许是心情好,差一点儿说让副手去见的孙季辅鬼使神差脱口道:“让他进来。”
话已出口,他随意一笑,再去看家信。直到脚步声过来,面前有请安声,孙季辅才微抬眼眸扫里正一眼:“又有什么人来?”
“回将军,是男男女女一大家子,是本村顾玉堂的妹妹,姓……”这个里正才当上没几年,顾氏这几年少回娘家,里正记不住姓,怀里取本子来看,嘴里要有话回,接着道:“有个女儿,嗯,生得不错,只有一个女儿,还有家人伙计,以前做生意的,年纪大了带着女儿回来寻亲事,要在咱们村里落户常住。”
孙季辅脑子里“嗖”地一下有了直觉,本能坐正身子,威严呈现在面上,其实是他开始认真,不是刻意摆威风。他放下家信,不悦地见里正还在怀里掏摸着,恼怒地道:“姓什么!”
“姓……”里正怀里的东西不少,取出来一个烟袋锅,放地上;再取是一包子干粮,放地上;再取……眼角瞄到孙将军的不喜欢,里正脑子里一急,反而想了起来:“姓周!”
孙季辅在听到“顾玉堂”三个字时,就已经知道是了,又怕等错,是顾玉堂的什么表亲,他一直耐心等着,这个“周”字一出来,孙将军眸子一凛,里正发现,慌里慌张为讨好他,道:“要是不能住,回去就撵他们走。”
“人家说得出来亲戚底细,当然能住,”孙将军知道自己吓到里正,手抚着下巴故作沉思:“你很警醒,很好,虽然我听着没什么,不过你来了,就说给我听听吧。”
里正听到一个“好”字,人喜欢得差点儿飘起来,忙不迭地说得细又细:“说是外省回来,说外省住了半年,女儿生得……”
孙季辅听到一半,心里主意有了,故意道:“我前天才见几位县太爷,治安不好,与地方教化也有关连,正要外面走一走,可巧儿你来了,我去哪里不容人知道,不过见你从来谨慎,我愿意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