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们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又往另一个巷子里跑去。那是芬儿住的地方!
她没有犹豫,立刻跟在了捕快们的后面跑了过去。远远的,有芬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的心里一颤,芬儿没事,是谁?
院门里。
芬儿脸上青紫肿胀,衣衫褴褛,遮蔽不了伤痕累累的身体,不用想也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事情,而地上,大片刺目的鲜血,血腥味儿冲得人鼻中难受极了,芬儿娘已经是身首异处!
不,这不可能是安阳煜干的,他在还有一丝神智的时候回了家,怎么可能杀人,怎么可能伤害芬儿?
又有几名捕快大步进来,云雪裳认得他们,是第二批到家里去的,来自郡里捉拿轶江月的捕快们。
“认得是谁干的吗?”
领头的一位皱着眉,看着一地血污,大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就是西巷的喻隐,他和住在隔壁的那个姓黎的都是邪党人,我们有人看到姓黎的已经和一群紫衣人逃了,这喻隐还在街上伤了不少百姓,现在已经往镇外逃了。”
云雪裳看着芬儿的惨状,心里开始不安起来,难道真是安阳煜药性发作之后,丧失了神智干下的事?
如今,怎么办?
残月门人通常就在附近,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未看到他们出现!难不成是追他去了?云雪裳扭身就跑,这时,有捕快看到了她,顿时大喊起来:
“那个,就是喻隐的老婆,也是邪党人,快抓住她!”
云雪裳一听,跑得更快了。水镇的小巷,就像镇子的一根根血管,有的笔直,有的却扭曲。云雪裳跑进的这一条小巷子,不巧正是扭曲无路的,拐过了一个弯,前面便只有一堵高高的墙了。
喊声,脚步声,渐渐逼近。
云雪裳一咬牙,开始爬起墙来。青砖垒墙,被雨水长年浸淫,早长了斑斑青
笞,手指根本扣不住那些湿滑的砖缝,才爬了几下,食指的指甲便齐根断开,痛得她直皱眉。
正走投无路时,一只手突然从脚底下探出来,她身子急速地往下坠去,眼前一黑,耳畔便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别动。”
安阳煜低低地说道。
暗道里的阴凉让他暂时恢复了一些冷静,他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就在他回到家里之后,企图用功力驱散药性,院门被突然砸响,可能就是那一时分神,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你要不要紧?”
云雪裳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他,担忧地问道。
“很不好,听我说,如果……我真的走入了魔道,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就……用这个杀了我。”
安阳煜将一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沉声说道。他的血液现在越流越快,全都往头顶涌去,头痛得快要炸开。他练的武功本就很杂,所谓的取百家之长,其实就是一盘大杂荟,说是融汇贯通,可是一旦走火入魔,后果便要严重得多。
“不会的,你会挺过去的,你快坐下运功调息啊。”
云雪裳听着他这般说,心已经灰了一半,她也知道走火入魔是什么后果,可是,心爱的他便是成了魔,她也绝不会放弃他,一定有办法救回他!
安阳煜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这阴凉的风也只能短暂地让他恢复神智,暂时压抑体内疯长的魔性。
“有办法的,轶江月,辰风,还有红衣,还有……”
云雪裳突然就停住了话题,这么久了,红衣还未到,轶江月也未出现!辰风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来信了,是不是早就有人织好了网,最终将他们一群人全部杀掉?
“不会有事,安狐狸,你加我就是天下无敌,不会有事!”
云雪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抱住了他的腰,一遍遍地说道。
头顶上,捕快们已经跑到了,正在外面骂骂咧咧地用刀砍着高墙,猜测着她的去处。嘈杂声激动了安阳煜,目如血,拳如铁,他站起来,喉中发出了骇人的呜咽之声。
他这一出去,又是数十条人命啊!捕快那后面还跟着胆大的,不明真相的百姓,拿着扁担锄头要来为芬儿娘报仇!
云雪裳急了,她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不肯让他出去。
他已变,哪里听得她的劝?
用力地,毫不怜惜地开始扮她的手指,她的指甲在爬墙时已经脱落,如此用力地掐制,疼得她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可是,她一点也不愿意放松!
“安狐狸,是我,小猫儿!”
她轻轻地说着,踮起脚尖来,忍着痛,吻住了他正咬牙的嘴。
初时,他是抗拒的,用力地往外拉扯着她娇小的身体,用牙齿咬着她娇嫩的嘴唇,那么多的血,从她的唇瓣间涌出来,涌向他的嘴中。
血腥味儿,刺激着他,兽一般的咆哮声从他喉中逸出,骇得地面上的人面色惨白,纷纷往来时路上退去。
安阳煜终是将云雪裳拖开,重重地丢到一边,自己跃出了地面。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只觉得有一阵飓风卷到人群之中,然后便是冲鼻的血腥味儿,断开的肢体纷飞……
惨烈!
这一场杀戮几乎只用了眨眼的时间,地上便多了几十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云雪裳忍痛从暗道里出来,眼见着安阳煜又往那些已经吓得爬都爬不动的人走去,便猛地扑了过去,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大声说道:
“不要杀了,安狐狸,是我,小猫儿啊,你看我,你看!”
安阳煜只一挥手,她便飞了出去,跌在那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