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言末走出来,他瞥了我一眼,瓮声瓮气地道。
“能不能进去说话?”我说。
言末眼睛转了转,头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个瘦削的洋娃娃。只不过这个洋娃娃只穿了条内裤而已。
他扭身走回去,从刚才仅有的几个连表情都算不上的动作里,我实在推断不出来他的想法。不过还好他没关门,我就直接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你找我什么事?”言末坐在床上,僵硬着一张脸,最后一点儿表情也消失了。
“呃,那个,你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扯出个笑脸说。
“还好吧。”言末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快又垂了下去。这屋子里收拾得比巫未还要干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有点冷。
“可是你看起来很疲惫。”我搓了搓胳膊,说:“最近疗养院里人也不多,要不这几天的饭就我和李哥做好了。”
言末没有说话,他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儿上闪着虹光。我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你们嫌弃我做的饭难吃?”言末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看你最近有点辛苦,想帮你分担一下吗。”早知道si来了,我要是再说错话,搞得言末也变成夏明那副样子,以后每顿饭就都得我和李哥做了。
当然,他现在的情况和夏明实际也相差无几,但我并不想做什么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嫌弃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好?”言末低吼一声,猛地将身边的枕头丢到了窗户上。
他浑身颤抖,双手疯狂地在床上捶着,尖叫声被凌乱的长发包裹着,就像是一道道丧钟,透过胸口,直接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没有时间再出去喊人了,必须现在就按住他!而就在我一步一步试着靠近床边的时候,言末忽地又停了下来。
一个短暂而又漫长的停顿。
那短短几秒的时间,我不记得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不是脚下那灰扑扑的枕头,我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我都是按照你们说的做啊,我有好好读书,我有好好做家务,我也努力和人交流,我还特意学了做饭,你们不用担心我会饿死,会找不到工作,以后会养不起你们。”言末瘫坐在床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摇头晃脑地道:“什么,你说这还不够,你说楼上的孩子做得更好?他们今年都抱孙子了,为什么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他们每个月游山玩水,为什么我的工资就只够付房租?”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言末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在我准备过去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一转头,拉着我胳膊,呵呵地笑着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言末的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将那乌黑的长发都黏在了他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眸子从发丝间露出来,里面没有光彩,也没有生气,只有一个模糊的倒影。
这影子是我,还是他呢?我看着言末,忽然就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你做得很好,我,我帮你去接杯水。”我抹了抹脸颊,强忍着没有哼出声。言末还在床上坐着,睡着了一般地坐着。
大堂里没有人,不过我从厨房里接完水,却看见一辆黑车的尾巴从大门口出一闪而过。我赶忙跑出去,正好si和李泰走进来。
“怎么了这是?”我问道。
“夏明病情太严重,已经转院了。”nasi打量了我一眼道:“你哭了?”
“怎么会,我刚才眼睛里进了沙子,接点水想冲一冲。”我并不信任nasi,既然是转院,身为主治大夫的黄百川怎么会不在场。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哦,对了,你要是看见方华,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nasi一转身,眼镜上白光闪过,等我再看清的时候,他的人已经从楼梯的拐角处消失了。
“李哥,这是真的?”我拉住李泰,小声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夏明确实口吐白沫被抬上去了。”李泰看着外面,我不知道他是在看那红色的大门,还是在看门上的锁。
“也说不定是最近吃得不好,你注意点。”李泰低声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把他抬出去的?”言末的屋子在最外面,如果刚才他们从门口经过,不可能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来回也就几分钟吧。”李泰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挠了挠头道:“是夏明快不行了,我们刚把人抬出去,再回来就遇上你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哦,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我让李泰先回去睡了,自己在院子晃悠了一会儿后,赶紧跑进了言末的屋子里。
他就像失了魂一般,我给他喂水倒是也喝,可没喝几口就吐了,我给他用湿毛巾擦脸,他也不反抗,但眼睛里却再没有了往日里的光彩。
先是巫未,接着又是夏明,那下一个被送走的又会是谁呢?我不敢去猜。
我给言末随便套了件衣服,将他带到了黄百川的办公室。黄百川没有睡觉,见我们进来,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诧异。
“黄医生,言末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我老老实实地把整个过程和黄百川讲了,他拿起听诊器在言末胸口上上下下的听了听,又撩起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就丢给了我几个药盒。
我打开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连使用说明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