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抬起双臂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说:“好,我不碰你,你别激动。”
窦泽挂掉了窦源的电话,然后开始收拾他散落在病房各处的行李,霍司明站在那儿看着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那就是一块瘤而已,切掉就是了……”
“你他妈别说话!”窦泽大声怒骂,他走到霍司明身前,用手指着他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个qín_shòu!qín_shòu不如!你放下身段跟我交朋友,这么多年,就为了那一个晚上,是不是?!现在好了,我怀了你的种!我是什么?我算什么?”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弱,带上了哭腔。“王八蛋……”
霍司明抬手将他揽到怀里,窦泽一掌又把他推了个趔趄。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刚刚十点,是原定的手术时间。霍司明送他到窦爱国所在的医院,临走前说:“我认识这里的院长,如果需要,可以把伯父调到更好的病房或者……”
他话还没说完,窦泽就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然后跑进了住院楼。
病房里的气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严肃,窦爱国躺在床上正在输液,一边看着窦源忙前忙后的给他收拾早上留下的残羹剩饭一边说:“你有时间就去陪南南吧,不用管我,我这里有你妈呢。”他和谢小南住在同一家医院,起初是为了方便家人同时照顾他们两个,现在也算达成了当时的目标。
窦泽早上连脸也没来得及洗,直接奔了过来,家人都以为他去出差了,此刻出现在这里,众人都有些吃惊。
窦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窦泽略一反应,说:“今天早上刚下火车。”
“慌慌张张跑过来干什么?我这里又没事。”窦爱国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很受用儿子的孝心。
窦泽听他这样说,就懂了,刘青和窦源都没把确诊的事情告诉他。“我没事,反正刚刚出差回来有一天假,就直接过来了。”
刘青看着他的脸有些心疼,说:“快去卫生间洗洗脸,食堂应该还有早饭,你吃什么?我去买。”
窦泽一边往卫生间去洗脸一边说:“不用了,我刚刚在火车站吃过了。”
隔壁床上的病患被陪护扶着去做检查了,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一家人,感慨道:“真是好啊,儿孙满堂又孝顺……”
窦爱国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嘴上还谦虚:“唉,一个个都没本事,只有守着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窦源出去扔完垃圾,看到正站在楼道里等她的窦泽,姐弟两人心照不宣的走到安全通道那里,才说:“爸那里刚交了一万块住院费,前两天做检查也花得七七八八了……你也知道,当初为了南南的病,家里房子卖了,我那里存款也不多,你看看,有没有朋友可以先借点钱……”
窦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一通抢白,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窦源继续说:“我正在跟谢骏那边撕扯,说南南的肾源等到了,应该可以争取一部分钱。”
“爸的病情怎么样?”
“要做手术,控制得好的话,还可以活几年,控制不好,就这几个月了……”大概是生活给予的困苦太多,已经将窦源磋磨得麻木了,她过了早上刚刚听到噩耗时的那股冲动,此刻变得冷静又尖锐。
他又问:“南南那边呢?”
“本来医生说肾源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提了。不过不提也好,爸这边正是用钱的时候,南南那边还可以拖一拖……”窦源说。“我这边没有别的办法,身边的同事朋友都借遍了,没人肯再借钱给我了。”
窦泽知道她的意思,说:“我那里还有一万,过一会儿打到爸的卡上,你先去缴费。”
窦泽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他早上没吃饭,又在一时间连翻遭受打击,现在有些低血糖。家人都以为他在火车上一夜未眠,回病房的时候窦爱国赶他回宿舍睡觉。“这儿又没什么事,你守着我病也不会好得快一点,回去休息吧。”
他倒确实需要回去,钱的事还没落实,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中午霍司明打来电话,他没接,过了一会儿收到短信,上面写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但孩子的事要尽早做打算。伯父的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告诉我。
窦泽一秒也没有犹豫,直接按了删除键。
回到宿舍的时候,刘洋没在,应该是去上班了,经历了竞争上岗的那段风波,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正经说过话了,窦泽在思考着该不该向他借钱,又想着不如去卖肾,可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卖胎盘吗?男人怀孕有没有胎盘?他乱七八糟想了一圈,手上已经给邱晓琳发了短信说借钱的事。公司里关系好的同事不少,但都没有好到可以借钱的地步。
过了一会儿,邱晓琳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我爸住院了,急需钱。”
“什么病?严不严重?”邱晓琳问。
“胃癌。”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那里有三万块存款,你把账号给我,今天下午去银行打给你。”
三万块不过杯水车薪,但邱晓琳没有一丝犹豫拿出来,也是真朋友了。窦泽再三感谢。邱晓琳问:“这点钱恐怕不够吧?要不要在公司里募捐?”
窦泽犹豫了一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