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尴尬得眼睛都又红了一个度的时候,李广穆才后知后觉地回了一句:“嗯。”
从红眼兔喊出口到李广穆给出回应,中间间隔的这段时间一分一秒全砸在地上碎裂成了大写的‘尴尬’二字。
而显然这世上不仅仅充满了‘人不可貌相’的淋漓恶意,基于对对方性格的不了解而自我解读出的情绪才更为要命。
他们不懂这是李广穆正常范围内能发挥出的迟钝,当然更不懂他偶尔还会超常发挥。
“你叫什么来着?”
这四个字一出口,周围但凡听见了的人简直倒吸一口凉气。气氛俨然不再是尴尬,简直令人窒息。
那红眼兔更是被逼得差点再次变身成了一只河豚,还是胀着气快要把自己炸裂的那种。
只听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二哥,我叫李启辉。”
李广穆问完别人名字之后也再没有了下文,别说记住,有没有听进去都犹未可知。
最不希望看到李广穆出现的人自然非李启辉莫属,李严修依仗自身的年龄优势再加上在公司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地位已然不可撼动。而李广穆作为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理所当然会成为如虎添翼中的那双翼。
然而此刻一直站在李启辉身后的李老三,却在之前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凡事未必。亲兄弟明算账不说,阋墙也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事情。
尤其是李严修和李广穆这两兄弟。
李广穆为什么突然失踪了八年?
“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啊,听说那男人身份还有点不一般。李严修受不了这个,于是把人逼走了?”当时李启辉就是这么回答李老三的。
是啊,为什么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要离家出走呢。而且还一走就是八年,这八年当真是一点音讯都没有,下落不明不说连生死都未卜。
“李严修因为一个男人就容不下自己亲手带大的同胞亲弟?这八年他就当真一点也没想过要把人找找,就从没关心担忧过这个亲弟弟的半点死活?”当时李老三脸上就是这么一派老神在在、神秘兮兮。
仿佛知道点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掌握着什么了不得的内幕。
“老二是被老dà_bī走的没错,可要我说,那个男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导火索,这两兄弟间搞不好早就有了不对付的地方。听说老二当年是负伤走的,就是他亲哥哥打的,听说当时动手的有一圈的人,全是他李严修的手下。”
当时李启辉听到的时候还忍住不瑟缩了一下,这李严修这么恨?对亲弟弟都下死手,岂止一句丧心病狂了得。
“所以你想啊,他李广穆就算回来了,也未必会跟他李严修一个阵营。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怎么样,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例子。九龙夺嫡,十四和老四一母同胞,十四却去支持了老八...”
李启辉年纪虽然不怎么大,但书也念过不少,刚想翻个白眼给他这三叔。这都是些他妈的什么破比喻,怎么,李严修是老四,他是老八,而李广穆是老十四吗?
傻`逼,最后老八可是输了命的那一方,你这他妈的是在咒我吗?
当时李老三还在用神神叨叨的语气兀自出谋划策着:“所以要我说,要是李广穆真的出现了,大可不必如临大敌地c,ao之过急。据我多年前的了解,这老二的性格一直很奇特,从来就没在家里和公司露过面。再加上他和李严修如果当真是有过节的话,或者还可以试着拉拢一下。”
当时李启辉是一边在心里翻着白眼一边把李老三的话给半听了进去。
只可惜刚才在病房外面只晃到李广穆暴力闯门的一个背景,李启辉还错把他误认成了现如今同样不被老爷子待见的李严修。后来看清真人之后又因为实在太过震惊,匆忙之下只按照心里恐慌激发出来的下意识,自顾着给对方扣上‘冒牌货’的帽子而一味否认抹杀。
现在冷静下来,李启辉也觉得似乎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冲动了。
然而还没等他冷静到三分钟,李广穆猝不及防地就给了他一记暴击,‘你叫什么’。
结合他刚见到自己时候脸上全然陌生且疑惑的表情,李启辉简直倒吸一肚子冷气然后全胀在肺里要把自己充起来。
c,ao`你大爷的,感情离家出走了八年,连自己是谁和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就这种智商,和这副目中无人的死样子,还想回来争股份?自己都看不上就更别说那老毒蛇李严修了。还拉拢?我呸。
然后李启辉就更加郁猝地发现,不管自己对这个二哥多大意见多看不上,但老爷子确实是十分看重这个走丢了八年,现如今失而复得的二儿子。
这才有了李启辉那句不情不愿的‘二哥’。
李广穆全然不顾自己在李启辉心里掀起了怎样翻江倒海的滔天巨浪,也不管对方给了自己一个怎样的认知与定义。
他只想把赵宁要回来,至于这群人要死死、要活活,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阿穆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好半天才止住咳嗽的李隶终于再次开了口,中气没了一开始那么足,却是同样不容置喙的命令。
“爸…”李启辉在不情不愿中被李老三给拉了出去。
不仅所有的黑衣‘门神’,连医务工作者都在李隶的挥手之下给暂时屏退了出去。
当偌大的特殊病房只剩下李广穆和李隶这一站一卧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