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利克(带着y-in沉而又恍惚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爆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幻象。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噩梦,噩梦中大导师带着一个愉悦的好消息来到我身旁,告诉我一位快乐的妻子将会弥补我的损失。”他的笑声听起来刺耳而痛苦。他的右手拂过他汗津津的前额,而后覆住了他的眼睛,那些支离破碎的笑声碎成了一声声痛苦的哽咽。“你是一个耻辱,一个一无是处的、多余的慰藉。”
“我跟你想的一样,丈夫。”阿泰尔找地方坐下来,只找到了一个多余的(因为被重复使用而扁扁平平的)软垫,将背靠在离马利克躺着的地方最远的墙上。他可以看到男人微微闪烁着的眼珠用涣散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间内寻找着他。那种怀恨在心的气息、那种一直笼罩在马利克脸上并让他的胸口充满不悦暴躁的气息现在像是已经枯竭。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缓缓地陷入了一段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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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让他陷入昏迷之中的浓厚粘稠的感觉包围了他,让他无法思考。那些他们灌进他嘴里的药汤让他脑子被空洞的感觉搅得一团糟。马利克可以感觉到有东西——很多东西——潜藏在那将他的意识与身体淹没的流水般的黑暗之中。
长着长长的腿和苍白面孔的生物们蠢蠢蠕动着,它们走过的地方滴落下点点斑驳的殷红血液。那些支离破碎的幻象,还有他无法拼凑完整的记忆碎片,噩梦就这样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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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从黑暗中醒来,一位死气沉沉的妇人朝他发出要他安静的嘘声,不断地用手将他推倒,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让他躺平。一小泼水和一小块冰凉的布片擦拭过他滚烫的肌肤,留下一片持续疼痛的麻痒。他感觉到外面有光(但是现在是何时,何日,何处?),然后他缓缓地恢复到能维持住意识,睁眼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尝试着移动双腿,但是它们太过虚弱(只是软绵绵地在空中蹬了几下),而他的右臂在他的全力挣扎下仍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然而他可以转过头去,将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看到他那只绑着厚厚的白绷带的上臂。下面什么都没有,所有的肌肉和骨头都被毫不留情的医师拿着锯子粗暴简洁地截去了。在他在马斯亚夫的大门前从马上摔下来之前,马利克就知道自己保不住这只手臂了。他身后穷追不舍的军队来势汹汹、不怀好意,让他没有时间恰当地处理伤口。每次那条止血带松开后,鲜血就会源源不断地从中流出,而后他甚至连重新绑好它的时间都没有。在他的手指肿胀发黑之前,指尖泛起的灼烧感和疼痛感就让他痛苦不堪。在他(糟糕地遮盖着的)手臂上敞开的伤口中,模糊的血肉开始散发出腐肉的味道。
他对此早已知晓,然而他仍带着他的骄傲爬上那座山去见大导师。他的兄弟们和村民们凝固的面孔一路跟随着他。他的身体里毫无疲倦,有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念头,那就是他会将宝物送还给大导师,并且告诉他阿泰尔是一个叛徒。然后他就可以躺进死亡的长河中,享受这迷惘一世无法赋予他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