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季榆想说什么,罗蔚衡轻咳一声,眼中浮现出些许抑制不住的笑意来。
“你欠我一张藏宝图,”见季榆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了愣怔的神色,罗蔚衡眼中的笑意更深,“画着蠃鱼的那种。”
罗蔚衡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当季榆去探望自己“再一次”病倒了的师父时,见到了守在床边的宋长青,以及对方手上拿着的、已经看不清上头画着的东西的地图的时候,得到了解释。
即便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一时之间,他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感到无奈还是头疼。
如那样带着些许逼迫性质的事情,他清醒着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但有的时候,有些人所需要的,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在他们的身后,给他们推上一把。
也许正如罗蔚衡所说,酒这种东西,还是有其值得喜欢的地方的吧?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飞快地被抚平了下去,季榆抬手在门框上轻轻地敲了敲,便迈步走了进去。
夜里的湖水比之白日更加冰寒刺骨,张首阳又本就是大病初愈,昨天晚上黑灯瞎火地在那湖里摸了大半个晚上,状况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只是,这个此刻面上带着明显的病容的人,看着却反倒比之前季榆见到的模样,要j-i,ng神得多了。
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张首阳一看到季榆,双眼顿时就是一亮,而他一张口,就差点让季榆险些没忍住,直接转身走人。
“小榆啊……”一听到自家师父那标志性的开口语,季榆就感到脑仁一阵发疼。回想起来,每一回他听到这句话,都从来没有什么好事。
就在季榆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借口,趁早离开,不去听张首阳接下来的内容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季榆:……
敢不敢来点新花样?
听着这和上次没有多大差别的话语,就是基友,都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地腹诽了一句。
“要是我死了,”像是没有看到季榆的脸色似一般,张首阳继续交代着自己的“后事”,“你千万要记得……”他说着,无比深情地看了边上的宋长青一眼,“在我的墓碑上,刻上‘宋长青之妻’之……嗷!”
很好,这一次,有人出手替季榆打断了张首阳的话。
视线在那个被倒扣在自家师父头顶的药碗上停留了一阵子,季榆决定,自己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比较好。
在边上又站了片刻,莫名地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格格不入,季榆索性出声告辞,不再打扰久别重聚的两人。
——另一种意义上的久别重逢。
“谢谢。”在季榆合上房门的时候,他听到了宋长青那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道谢,手上的动作一顿,眼中的神色不由地柔和了下来。
“很开心?”身后传来了罗蔚衡稍显低沉的嗓音,季榆回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略微点了点头:“有情人终成眷属,无论何时都是一件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看着季榆难得地染上了些许笑意的双眸,罗蔚衡的心中一动,眼前却不由地浮现出对方昨天夜里,在他的怀中,双眼中氤氲着水汽的模样来。
见到越多这个人与平日里不同的样子,他想要的就越多——人果然,都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生物。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将想要伸出去触碰对方的手一点点地蜷起藏在袖中,罗蔚衡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想好怎么赔我的藏宝图了吗?”他看了季榆一眼,故意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据说那上面画着的地方,能够让人得到一生都取之不尽的财富呢……”
一边说着,罗蔚衡一边还不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季榆的反应,察觉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些微歉意之后,唇边的笑容不由地扩大了几分。
这个人的心思,总是这般简明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