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在笑。哑巴看得眼都花了,仙人就是仙人,不笑的时候已经美得很了,一笑起来更不得了。
猛然间,哑巴一愣。他想起来了,在梦里,他见过谷少华的笑,和刚才那个笑容一模一样,似乎还有一个少年,看上去很面熟的样子。
他说,他叫莫白。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莫白呢?他明明没有见过莫白呀。
莫白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是谁?
我是谁?
我是……是……是莫白?
哑巴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惊呆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可冥冥中,就是这样觉得。梦里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就是自己。
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清醒过来时,就见谷少华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他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两只手也没停下来,不停地摘着适合的草叶,不多会儿就又编出一个草环,再次给谷少华送了过去。
这次谷少华什么都没有说,又冲哑巴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然后就将草环戴到了头上。
不用想,哑巴又被迷得七晕八素,跟在谷少华后面一边走一边想,谷少华似乎有点变了。少了仙气,多了人气,变得可亲可近,变得……让他的心怦怦跳,好像有只小老鼠窜进了胸膛里一样。
五十里地对谷少华来说,并不算遥远,尤其是和哑巴一起走的时候,千里之途,也嫌弃它太过短暂,只盼着脚下的路途,永远都走不完才是最好的。
走了三天,路边已有人迹,哑巴找了一个人,比划了半天,终于问清楚当阳县就在前方不远,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路边有个瓜棚,里面没有人,但却堆了不少西瓜,旁边还放着一个钱罐,知道是瓜棚主人好心放了瓜在这里给路人解渴,钱多钱少全凭自愿。
哑巴看看天,天气炎热,他早已汗流浃背,谷少华的额际也隐约有汗水流下。他瞧着心疼,摸了摸了怀里,倒还有些钱,连忙跑着过去买了一个瓜。
谷少华心里极欢喜,手刀一切,那瓜就被他分成了两半,一人拿着一半,你一口我一口,啃得不亦乐乎。
凉凉甜甜的西瓜进入口中,哑巴精神一振。这两天他跟谷少华越发地亲近了,看谷少华唇边沾了瓜子,好不滑稽的模样,禁不住咧嘴笑了开来,不由自主就用袖子帮他擦嘴角。
谷少华心里一动,忍不住抓住哑巴的手,眼神也紧紧黏在哑巴脸上,久久不愿移开。
哑巴吓了一跳,连忙用瓜挡住自己的脸。不要看!他的脸……好难看,全都是伤疤……
「别挡,让我……好好看看你……」谷少华声音低哑的道。
哑巴顿觉难堪,他的脸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平时走路都是低着头,就怕别人盯着他看。
谷少华松开哑巴的手,但下一刻,他的手却轻轻抚上哑巴的面颊慢慢摩搓着,低低道:「痛吗?」
哑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吸了吸气,微微摇头,只是遍布伤痛的皮肤下,渐渐渗出一抹红晕。
「你骗我。」谷少华眼底微微发红,「一定很痛的……」
他不知道莫白当年终究是怎么从火里逃生的,可是这么多的伤疤,明显全是被火灼伤的,怎么可能不疼?
为什么?为什么这几年来,莫白一直没有来找他?为什么重逢之后,莫白看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莫白在生气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才不愿意相认?
三天来,谷少华这一路上,一直都思考这个问题,他几次想要亲口问一问莫白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问不出口。是他没有保护好莫白,是他让莫白吃了这么多苦,每次看到莫白比手划脚的模样,他的心口就一阵阵抽痛,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弥补。
哑巴被谷少华的眼神给震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谷少华好像想哭,那隐约透着痛苦的眼神,让他也想哭了。
不要哭啊,我不痛,一点也不痛了……他主动抓住谷少华的手,在掌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写着写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为什么会哭啊?明明不想哭的……哑巴一边手忙脚乱的擦眼泪,一边纳闷为什么自己会哭。
一看到哑巴哭,谷少华的嗓子眼都堵住了,一时半会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想安慰都没办法,只好用手捂住肚子上的伤口,作痛苦状。
哑巴当即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惊呼,连忙扶住谷少华,左右看看,只瞧见那个瓜棚可供遮凉休息,就扶着谷少华在里头坐了下来。
『痛吗?』哑巴在地上写道,这回轮到他问谷少华痛不痛了。
谷少华摇摇头,拉着哑巴在身边坐下,又摸他的脸。
这一次,哑巴没敢闪躲,怕再害谷少华牵动伤口,只好任由他摸来摸去,脸色也越来越红,等到红得几乎快要滴血的时候,谷少华收回了手。
「莫……白……莫白……」他轻轻唤着,心里充满了温暖。活着,真好。
哑巴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谷少华口中唤的是莫白并不是哑巴,心中顿时一沉,无端地失落起来。咬咬牙,他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哑巴』,写完了想想还不对,在前面又加了一个周字,他叫周哑巴,不叫莫白。虽然他作梦梦到了莫白、虽然他打从心里觉得那个莫白就是自己,可是,现在他是周哑巴,不是莫白。
谷少华仔细看了看哑巴,除去脸上的伤疤,那秀气的面孔,分明就是莫白,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