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问。
“在你后面。”苏静静指指周悦背后。
周悦一回头,看见了罗青昊,罗青昊推了周悦一下,说:“往里面坐一坐。”
“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周悦问。
“我在家洗碗呢。”听说有戏可看,奶奶、爷爷跑得贼快,一向爱干净、整洁的他,只好把锅碗瓢盆给洗了。
“你洗碗?”周悦诧异地问,她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女的洗碗,像周秦山对张美群不错,也没见周秦山洗过几次碗。
“有问题?”罗青昊笑着反问。
“我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胡说,我农活家务干得都不比你差。”
“吹牛。”
“不信?有机会比一比?”
“怕你啊。”周悦说完将下巴一仰,像是高傲的孔雀一样,这时,戏台子上昏黄的灯光亮起,照亮周悦的小脸蛋,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浅浅的暗影,格外俏丽美好,罗青昊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周悦扭过头来,问:“你笑什么?”
“周悦,你还是好黑。”周悦没有罗青昊白,这一点简直成了周悦的污点了。
周悦不甘地反驳:“罗青昊,请注意你的言辞,我这是蜜色皮肤,不是黑,二十年后,是全球流行,不长斑不长痘,可迷人可迷人了!”
“哈哈。”罗青昊到底没忍住,大笑起来。
“……”周悦用力推他,不让他笑,越推他越笑,直到大戏开始,两人才消停,专注地看着戏台子上的《穆桂英挂帅》,跟着台下的村民拍手吆喝,不远处的张美群、周秦山提着煤油灯笼,在码放成山的课桌椅前检查了一遍,然后拎两个凳子,坐在土墙边,看向戏台子处,听着熟悉的戏曲调调,令二人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二人才十六七岁,也一起看过戏,不过不是在村子里看,而是跑去县城,看的特别起劲儿,一晃眼这么多年,周秦山不由得感慨:“美群,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张美群应一声。
“这些年委屈你了。”周秦山握上张美群长满茧子的手,慢慢摩挲着,张美群顿时眼热,望着戏台子的视线有些模糊,好一会儿转过头来,眼圈通红,说:“秦山,我真没想到你后来会变成这样。”
“我也没想到。”周秦山声音低低地说。
“我更中意以前的你。”张美群实话实说。
“我知道。”周秦山伸手揽过张美群,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轻声说:“对不起。”
“嗯。”张美群接受他的道歉。
“我以后都以你们为重。”
“嗯。”张美群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来,将她拉回现实来,她说:“起风了,有点冷了,是不是?”
“是有点。”
“悦悦、小雨一直坐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冷,我把我的那件大衣拿去给她们披着去。免得冻病了,遭罪又花钱。”
“我去吧。”周秦山站起来身来说。
“别,还是我去,你去悦悦又不高兴了。”
想到周悦对自己的不冷不热,周秦山到底是没有去,而是把煤油灯笼交给了张美群,张美群拿着厚大衣,提着煤油灯笼,来到戏台子中,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终于找到周悦,站在周悦身后,问:“悦悦、小雨,你们冷不冷?”
“啊,妈,你来了。”周小雨登时满脸欢喜,把手中的瓜子递给张美群吃,张美群没有接过来,反而摸了摸周小雨的手,说:“手这么凉,来,把大衣披在身上,带你姐一块披。”
“好,妈,你也来坐着看,可好看了,锣鼓咚咚咚的。”周小雨笑着说。
“我不坐了,你爸在家等着呢。”
“那让爸爸一个人在家看着呢?”
“那不行,你把腿还没有好呢。”
“好吧。”周小雨低声说。
张美群看了一眼前方,俯到周悦耳边说:“悦悦,周向虎和二娘他们就在前面,你看你的戏,别和他们掺和,也别理他们,知道吗?”
“知道了。”
“看完就回来。”
“嗯嗯。”周悦点着头。
“那我走了,要是冷的实在受不了,就回家,啊?”
“嗯嗯,我知道的。”周悦再三点头,目送张美群走之后,周悦扭过头来,再次看向戏台子,戏台子上热闹,戏台子下面也热闹,一出又一出戏,将所有村民的兴致都提上来了,台下不停地有人欢呼有人尖叫,一向爱热闹的周小雨,也跟着叫,周悦无奈地任由周小雨吼叫,她没空管,因为罗青昊一直不停地同她说话,不是问她戏文里的事儿,就是和他讲戏文的延伸知识,周悦这才发现罗青昊年纪虽小,但是懂得多,周悦一直认真听着,戏唱到一大半的时候,大家还是越来越精神,周悦忍不住说:“这个戏班子唱的真好,全村好像没有一个人走,都听入迷了。”
“是不错。”罗青昊说。
“谁说的,有人走过了。”苏静静接话。
“谁走了?”周悦好奇地问。
“周向虎啊。”苏静静其实并不是关注周向虎,只是刚才她看台上演员穿的鞋子时,发现一个人的脑袋老是挡住她的视线,她心中微怒,想要看清楚是谁,正好映着台上的灯光,她看到了周向虎的脸,周向虎鬼鬼祟祟地离开座位:“他就从戏台子那边走的。”
“从哪儿?”周悦问。
“戏台子那儿呀。”
“他为什么从哪里过?我们这边那么大的空,他为什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