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三阴沉着一张,骑在马上不言不语。
庄政航回头看他一眼,道:“一大早,你就不能有点笑容?”
秦十三道:“我不卖笑。”
庄政航碰了一鼻子灰,嗤笑道:“一大早,谁惹到你了?”
秦十三道:“昨儿个广丹来我们家里指桑骂槐说了半日,你若是有能耐,就管管自己的小子。”
庄政航一愣,下头的事他一向是不管的,没想到广丹这样大的胆子,因道:“回头我就辞了他,叫他哪凉快哪去。”
秦十三扭着头不说话。
庄政航也不想自找没趣,也闭了嘴。
此时街上人已经多了起来,四处的商铺都已开张,便连相思楼、淑情雅聚里,也传来阵阵脂粉香气。
庄政航盘算着忠勇王府卖木头,必定是悄悄的,而木头是存在城北的如来寺里的,就应当去了如来寺,寻了看守木头的和尚穿针引线,若是乍然去了王府寻人,反倒会得了没趣。如此想着,便与秦十三一路向城北去。
忽地有人叫了一声,庄政航忙勒住马,就见马前倒着一个七八岁女孩,那女孩脸上满是尘埃涕泪,神情惶恐惊惧,狼狈之极,一身粗布衣裳与脖颈间露出的一小片雪白肌肤极不相称。
秦十三斥道:“谁家的孩子,这般不小心?”
说完,就见一个四十几岁的精瘦汉子跑出来,作揖笑道:“惊吓到两位小爷了,小的这就领了她走。”说着,转身将那女孩抱起来。
女孩张嘴要叫,那汉子直接捂着她的嘴,谄媚地笑着去了。
庄政航只觉得那女孩有两分熟悉,与秦十三一边走着,一边去想究竟是哪个。眼看着就到了城北,忽地手上一紧,勒住马,心道那女孩可不就是祝红颜吗?瞧那精致的眉眼,四合八荒再也寻不到这么个钟灵毓秀的人了。祝红颜原先说过她就是京城人,后来叫拐子卖到苏州,会了苏州的吴侬软语,就充了苏州人抬高价卖回到京城。如今瞧着,方才定是祝红颜刚被拐子拐了。
庄政航如此想着,便回马,向那汉子、女孩追去,心道便是这辈子无缘,上辈子好歹好了一场,也该将她从火坑里拉出来,将她还给她父母,也不枉前生一场缘份。
秦十三见庄政航向前跑,驱马赶上,问:“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庄政航道:“方才那男人必定是拐子,不然谁家抱女儿要捂着女儿的嘴?”
秦十三想了想,也觉是这么回事,于是就于庄政航一同去追。
纵马回到原先的街上,瞧着街上人多,庄政航与秦十三两人下马,分头在街上寻找。
庄政航四处里找着,越找越急,四处抓了人问,因又想上辈子自己那般恋着她,这辈子就对面不相识了,可见那缘分当真没有定数。
淑情雅聚楼上,昨夜与陈兰屿留宿在此的秦绵绵,开了窗子,就见到庄政航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想了想,拿了昨日戴着的月月红扔了下去,掷在庄政航头上。
庄政航烦躁地拂开,又向另外一条巷子里去了。
秦绵绵见庄政航再次走了,眉头微颦,关了窗子,望了眼床上鼾声如雷的陈兰屿,坐到镜子前,望着铜镜里那张妩媚的脸,心里不住发狠,心想她若是擒不住庄政航,便改了名字,不叫秦绵绵!
庄政航在城中寻人,一直到了下午,仍未寻到,却遇到另一路人,也在寻人,彼此说了几句,那一路人寻的也是祝红颜,只是那路人口中的名字,乃是金阿宝,并非祝红颜这么个花名。
那一路人的头领,姓金名鹤鸣的,听闻庄政航也在找金阿宝,忙拱手道:“多谢庄公子侠义心肠,只是公子可见到那拐了我家姑娘的人是什么模样?”
庄政航疑惑道:“你家姑娘,请问先生是?”
金鹤鸣道:“在下姓金名鹤鸣,字伯忠,那拐子拐去的,正是我家小女。”
庄政航听到金鹤鸣三字,心里一震,心想昔日祝红颜曾说过自己本姓金,乃是一品大员之女,只是奈何流落风尘,虽知父母身在何方,却无颜再去登门认亲。往日里只当祝红颜是自抬身价才如此对他说,如今看来□成是真的了。又想这金鹤鸣莫不是秦王府的清客,日后权倾朝野的金太师?
心里一边犹在震惊,心想这金鹤鸣难不成尚未进了秦王的门?不然怎如此朴素?一边忙殷勤地回道:“那拐子四十来岁,精瘦的骨架,身量如十五六岁孩童,脸上长了肉瘊子。祝……金姑娘身上穿着土色粗布衣裳,头发也叫弄乱了。小弟是瞧着他慌慌张张捂了金姑娘的嘴,走出几步路,才想着那人定是拐子的”说着,心想这金鹤鸣上辈子勉强算是他便宜岳父,方才怎就那般轻易地自称小弟了呢?
金鹤鸣道:“多谢。”又皱着眉头道:“早上阿宝随着她娘亲去如来寺,被人冲散了,可见那拐子不是一人,乃是一伙,有意横冲直撞将人挤散了。庄兄弟上回见到阿宝,想必是她好不容易寻了空子跑出来的,如今再找怕是难了。”
庄政航见金鹤鸣顺着自己的话称呼他为庄兄弟,心里虽觉怪异,但强忍着不表现出来,口中应着是,忽地想起祝红颜说过隐约记得自己被拐走的时候,是被藏在一处奇怪的地方,既能听见念经声,又能听到唱戏声,还能闻到一股子藏香,于是心想那地方可不就是正唱戏的寺庙嘛?金阿宝定是叫人藏在正给人家打谯祈福的寺庙里了,想了想,对金鹤鸣道:“若是按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