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难道阿娘早就知道安大叔会来这里?那么她遣散了门外的守卫又是想要做些什么?
一阵风挂起,一股焦糊的味道隐隐的飘了出来,我竖起耳朵猛的听见慈恩殿内似有噼啪作响的声音。
“阿姐!”身旁的正月一声惊呼,“着火了。”
我再也顾不得了,只觉得眼前阵阵的发黑,一股热血上涌,甩脱了正月扯着我的手,一个用力的冲撞,强行进了慈恩殿。
门一被撞开,立刻有股股浓烟涌出,呛得我的喉咙都是火辣辣的痛。随便扯了块布掩住,我凭着感觉寻找着阿娘的卧房。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高耸的房梁之上,周围全是炙烤一般的高温,我整个人都要被融化成了水。
殿外传来了巨大的喧嚣声,显然是正月已经喊了人过来扑灭火势。
只是眼前的情景叫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阿娘的床榻之上,那两人依稀是拥在一起的,火正是从那处燃起的,如今望去,已是焦黑一团。
我死死的憋住不受控制泉涌而出的悲伤,因为周围已经到处都是火苗舔舐,泪水还未流出便已蒸发殆尽。
另一个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我拦腰抱起,便向着殿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是这时火已经越烧越大,那人抱着我躲避着从殿顶掉落的还在燃烧的断木,自然是万分的辛苦。
突然一截断木坠下,冲着我们直直的砸了下来,我甚至能够感觉到火苗蹭过皮肤带来的灼痛感,然而下一秒却被人使尽了全力,抛了出去。
“快走!”那人一声断喝,我定睛一看,才发觉他的腿已被那截断木砸了个正着。
“祁师伯!”我摇着头,要去拉他一起,谁知门外一人又是用力一扯,我被迅速的带出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慢慢的被火苗吞噬,就在我的眼前一点一点的消失。
“祁师伯!”我嚎啕大哭,扯着自己的头发,只想狠狠的捅自己两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巨大的无力感,原来我们都是无能的人,明明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却始终是悲哀的做着看客。
一旁还在紧紧的拖着我的衣角的闵叔叔只是咬牙看着烈火中渐渐变得模糊的慈恩殿,一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公主,祁渊是自愿追着长主去的,您无需自责。”闵叔叔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似在安慰,又似在冰冷的告知。
正月的脸上也已经模糊了一片水雾,跪在地上低声的呜咽。我也冲着殿门的方向跪下,把正月抱的紧紧的,红肿着眼看着眼前一大片的宫女内侍侍卫不断的抬水扑火。
从此以后,我剩下的亲人就只有正月和世珏了,也许还有小黑吧。而她是注定要离开的,那么只有我和世珏相依为命,前面的路究竟要怎么才能走的下去。
番外 合欢
当萧昭泰第一次见到白姝姝,那时的百夷柯十城正是六月的骄阳,满城的合欢树一夜之间开了粉红的花,细碎的瓣蕊在微风中颤动,静静的抖动着一城的幽香。
他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人坐于树上,轻轻的晃动着两只雪白的玉一般小巧的脚丫。
他对她微笑,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是莞尔,黑溜溜的眼睛里似是蒙了一层浅浅的水波,荡漾着迷乱人心。
“姝姝,姝姝……”远处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人在用百夷语唤着,她一个利索的动作,就从树上翻了下来,穿好了鞋子蹦跳着离去,一边跑还一边好奇的扭头看他。
昭泰哑然,从未见过一个小姑娘爬树爬的这般的迅速,他想起了他远在皇宫中的两个小妹妹,其中一个也是活泼如斯。
有意思,他心道,旋即甩头,抛开杂念,开始仔细的思量这次来此的真正目的。
百夷一直久攻而不克,在玄朝的南部,虽已远远不成气候,但也是不可掉以轻心。
尤其是现在,那个刚被立为百夷王世子的年轻人,刚被扶上台,就隐隐的显出了雄才大略。
萧昭泰在柯十呆了三天,探听到了一切可以探得的消息,方才离去。
他走的时候,满树的合欢开的正烈,芬芳的香气浓烈的扑鼻,引得人的心也是麻痒的难当。
萧昭泰第二次见到白姝姝,是在自己的营帐里,那时的他正对着营帐内繁复的沙盘和图纸,看得出神。
有随身的侍卫来报,说是百夷已经按照降书献上了郡主求和,他挥挥手,不去理会。
可是很快,一个小小的身影溜了进来,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人一般,回头见帐中有人,吓得一声惊叫。
他侧目,被骤然闯入的这人打断了思路,正要发作。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吃了一惊。
她也已经闭上了嘴,也是歪着头愣愣的看着他。
“你?”她开了口,地道的百夷语音有些糯糯的,却没有那种甜腻腻的尾调,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他们在抓我,你能不能帮我躲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眼睛里却是闪出了一丝狡黠和戒备,手也是紧紧的抓住帐子帘。
他看破了她的紧张,只是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好啊。”
帐帘晃动了一下,却是没人敢进来。门外有近臣低声奏报:“皇上……”
“朕无事,卿等可自行退下。”他扬声,这次用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