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脸看向身边的男人,他还在说笑,可是她能看得出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林菀不禁在心中叹气,这是何苦呢?
可是下一秒她却做了一个自己也说不清理由的举动,用自己另一只手覆上那越来越凉的手背。陈劲敏感的回头看她,眼里有明显的诧异,但最多的还是感激,他脸上很快浮上一层笑意,做了个口型:“没事”。
林菀像是受了惊一般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她低声呵斥:“放开。”
男人带了些孩子气的执拗说:“就不放。”
林菀被噎了一下,抬头看他,却被他眼里灼热的光亮给吓得低下头,周围安静的像被消了声一般,只剩下两个人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四只手叠加在一处,热一层冷一层,有种难言的暧昧,陈劲的手虽然凉但是力道却丝毫不减。林菀稍微失神,但很快就感受到了另外两双眼睛的注视,她脸上一热,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歌声从旁边传来。
扭头望去,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另一条猪槽船,船上坐着六七个人,掌舵的摩梭姑娘一展歌喉,唱起了当地民歌。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从那缠绵的调子和她投过来的别有意味的眼神,不难猜出那是一支情歌。
姑娘的歌声很美,人长得也不错,一双大眼睛分外明亮,整个人被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衬得娇俏灵动。林菀不禁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灰紫相间的冲锋衣,被这明山秀水显得越发的黯淡,再抬头看看船头的中年妇女,人家也是一身的大红大紫。
邻船的几个人见此情形也冲着他们这边笑,那姑娘更加直白的盯过来,陈劲呢,他早就跟人家眉目传情了。林菀撇撇嘴心想,这俩人都黑不溜秋的,倒是挺般配,想到这她就把手使劲的往回抽。
陈劲轻笑着收回视线,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林菀淡淡的答,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我看你晕水的毛病已经好了。”
“对呀,女人治好的。”陈劲没心没肺的附和。
林菀不再吭声,陈劲又凑过来说:“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真不错。”
“那你就留下来好了。”
“你要是留下我就留下。”
林菀心头一动,抬起头看着他,问:“真的?”
陈劲迎着她的视线,眼神复杂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可是你能留下吗?这里交通不便利,经济不发达,经常停电,还不能上网……”
林菀接过话头:“还没有夜总会,没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也没有摩天大厦,没有无数人对你俯首称臣。”她嘲讽的笑了一下说:“终究是舍不下那些东西。”
陈劲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把她的手在自己左手掌心摊开,右手食指在上面随意的勾画了几下,然后缓声道:“菀菀,有些东西我能舍掉,因为我从来就没在乎过它们,可是有一些,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能抛弃。”
“我知道你不认同我的处事方法,但是每个圈子都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则,而且我的人生观早就定型了,我不奢求你能理解,你只要无视就行,那些你不想看到的我能保证不让它们出现在你视线范围内……”
林菀冷笑,说:“你这是自欺欺人。”
陈劲一滞,叹息了一下说:“自欺欺人未尝不是一种活法儿,没人能明明白白的活一辈子。”
林菀淡淡的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们马上就没有关系了。”
陈劲一晒,随即苦笑一下,“好,我们不说这个了。”
林菀把目光投向湖面,旁边那条猪槽船已经靠向了另一边,那边也有几条船,远远看去似乎也有几个外形不错的男人,那姑娘倒是够洒脱,调情不成马上就能转移注意力。男不娶女不嫁,这是一种多么随性而豁达的生活方式啊,什么样的地方养育什么样的人,有那么一个瞬间,林菀真的想留在这里,彻底与世隔绝,把那些烦恼也统统隔在外面。
78、旅行(中)
据说,认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她)去旅行。若是刚开始那会儿,林菀还真想多了解一□边这个男人,但是现在她半点儿好奇心求知欲都没有。然而,随着相处时日增多,他在她眼里也从一抚平面的肖像逐渐丰富成一尊立体的雕塑。
比如这一次旅行过程中,林菀就认识到了一点,如果一个女人嫁了陈劲,至少会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省心。他会把所有事都大包大揽,当然那得是在他乐意的前提下,还有就是,那个女人绝不能是她,若是她,一定会闹心致死……然后林菀就被自己吓到了,嫁给他?这真是个可怕的联想。
可是,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呢?在别人眼里俨然一对同居的恋人,或者情人,在陈劲的眼里,似乎把她当成了理所当然的照顾的对象,甚至是一种责任,把他的这个公寓当成了家,他曾数次都随口说出“家”这个字眼,开始时每次都会烫到她的心尖,但久而久之她也就麻木了。
她呢,从最开始把他视作魔鬼他一靠近她全身汗毛都会竖起,到现在不知不觉中信赖他依赖他,从把他的公寓当成困住自己的牢笼,到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每天下班都会遵循惯性回到这里……林菀忽然觉得头疼,这些变化在发生的过程中没有被注意,现在看起来已是让人心惊。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一巨变?是时间?她的抑郁症?还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