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飞凡抱着肩冷笑,“这点上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不赞同就把你从宾客名单上划去,作为提供了我梁飞凡一部分骨血的人,你还是会在不久之后出现在我盛大的婚礼上。”
他站起来往外走,手触上门把却又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对身后举着酒杯自酌的父亲低低的说,“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妈妈留的那封遗书是假的是不是?我们都明白的——妈妈怎么可能原谅你?”
一个用结束生命来控诉她对丈夫一次次出轨不满的女人,怎么可能留下那些宽恕的话?自欺欺人罢了。信奉你的利益至上活了半辈子,日日在对发妻的思念愧疚里度过,你的痛苦后悔自责,以为我看不到?我只是不愿意再给你补上一刀,现在你竟然还敢来对我说教?!
梁飞凡甩门而去,身后有玻璃杯砸在地毯上的闷声。他冷笑着离开,看来今晚有人是要睁眼到天明了。
顾烟睡到半夜的时候微微转醒,闭着眼推推身边的人,口齿不清的嘟囔,“口渴……”梁飞凡起来从外间给她端来水,她却又沉沉的睡过去了,轻轻喊了她两声也不醒,他只好亲亲她的脸蛋把水放到一边重新躺回去。已经深秋,天色很凉,顾烟不到极冷的冬天是不许开暖气的,她喜欢温暖的被窝和寒凉的空气对照的感觉。梁飞凡把她温热的身子收在怀里搂着,心口渐渐的暖起来。“烟儿,我有对你说过我的妈妈么?”他埋在她颈边低低的问。顾烟睡的无知无觉,当然不会回答他,他也不介意,一个人继续的往下说,“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大家族当家主母的那种好。可能就是太好了,许多事情她都选择了忍。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下去了,那天天气很好,她找到我的击剑室来……她该有多难过呢——见了我一面之后还是坚定着求死的心……我才十五岁啊,她怎么舍得……一开始的几年我疯了一样的在那片海域打捞……其实,她就是不想被找到才会跑那么远的是不是?……后来我想通了……就让她在海底自由自在吧……烟儿,你说,如果她不爱我父亲,也就不会那样做是不是?我一直这样想,所以我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去恨他——他也是真的可悲……烟儿……”他低低的吐词,幽暧如叹息,热热的气呵在顾烟耳朵后面,睡梦里她也有些不安稳了,翻了一个身脑袋直往他怀里钻,嘴里不满的咕哝着什么,梁飞凡被她八爪章鱼一样的盘住,宠溺的笑了,随她缠着靠着,安心的一起睡去。“烟儿……我们会很好的……”
世上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那就话:没什么,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顾烟又急又愁,顾博云的病前一阵用了欧洲的新制特效药之后大有起色,几个医生都说可以进一步观察甚至可以手术,怎么现在又不好了呢?婚期越来越近,她和飞凡却一直还没正式的去和父亲说结婚的事,姐姐这些日子总是陪在疗养院,却又不让她过去,问起她来只说没事,你不用担心,安心结你的婚。
“顾烟?”顾明珠又敲敲桌子,“喜欢哪一款?”
顾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啊?都很好看呀!对啦,把图纸给设计师让他们照着做好了,婚纱缝起来多麻烦啊,你那么忙。”
顾明珠喝了一口黑咖啡,苦的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还是笑着,“再忙,你的婚纱我还是要亲自动手的。”她看了眼窗外匆匆的行人,忽然感性了起来,“顾烟,我平日里……对你可能太凶了点,我也是没办法,那么大的摊子,我确实顾不周全——”
顾烟莞尔一笑,打趣顾明珠,“姐姐,你怎么忽然良心发现了?”
顾明珠在桌上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顾烟,其实我是一直知道的,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梁飞凡么,不算好人,但对你是真的无话可说。你们两个兜兜转转的终于要定下来了,以后你要收敛着点性子,不要动不动大发脾气,就算有人宠着也是要惜福的。还有啊,对梁飞凡不要只是心里好就行了,人心毕竟隔肚皮,你不说不做,他怎么知道呢?不要总是心安理得的,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付出是很累人的,知道么?”她诚恳的一点一滴的嘱咐妹妹一些小事,顾烟看上去是嫁的风光,其实,娘家连一个送她出阁的梳头长辈都没有,顾明珠真的是愧疚极了。
她极少这样感性的说话,顾烟倍觉温暖,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姐,今晚我去爸爸那里看看。”
“你去了爸爸反而陪着你休息不好。等过两天婚礼筹备的差不多了再说。”顾明珠低头去搅咖啡。
顾烟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往事
梁飞凡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腾出时间蜜月,一直忙的昏天黑地,婚礼的一些前期工作顾烟就自告奋勇的承担下来。这天正忙着挑选新房的窗帘花色,顾家老宅却来了电话,是跟了父亲许多年的管家老段,苍老的声音透着为难,语焉不详的要顾烟去疗养院看看。顾烟挂了电话之后心里慌慌的,好像什么预感中的事情要被证实的心乱如麻。
顾博云住的院子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的保镖,顾烟错愕的下车走过去,那两个人竟然认得她,齐齐的向她打招呼,“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