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应当等安置好了再来,也好让恩师安心。
楚慎觉得这事喜忧掺半,幽幽一叹:“东宫讲官前程似锦,想来太子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不会为难你的。”
魏文伦轻应了一声,没有接话。他其实也不是担心裴玑难为他,他与裴玑还做过一阵子的同寅,算是对他稍有了解。他只是觉得给裴玑当先生,很尴尬。他至今都记得他当初怒声指斥裴玑夺人-妻室的场面,他觉得裴玑大约也不会忘记。后头两人同朝为官那段时日,见面时虽总还是和和气气的,裴玑甚至还帮了他一个忙,但他能感受到裴玑在与他打照面时也很难做到十足的自然。
所以他后来一直祈祷皇帝挑选东宫讲官的时候千万别想起他,然而到头来还是怕什么来什么。只他又不能推辞,因为这显然是个好差事,他推辞不受只会显得怪异。若是因此回头被皇帝知道了从前那一桩公案,更是尴尬。
翌日,魏文伦怀着万端思绪来到文华殿给裴玑授课。裴玑见到魏文伦时,如与其他讲官见礼那般给他行了一礼,还笑着与他寒暄几句。魏文伦还了礼,礼敬数句便退到了其余侍讲学士身边。
他听说待选的十二位淑女已经入了宫,只待期满之日由帝后钦点。他不知道裴玑打算如何处理,或许楚明昭嫁给裴玑之后有些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但他还是难免心有戚戚,楚明昭不是那种寻常的闺阁女子,她大约是不能接受与旁人共享丈夫的,但那又有什么法子,裴玑是太子。
上午的讲读结束之后,裴玑从文华殿出来时,远远地就瞧见何随立在廊下等他。
“殿下,”何随从一个拇指粗细的小书筒里抽了一张字条出来瞧瞧塞给裴玑,“您看,这是今天的。”
裴玑拿过来几眼扫完,点点头:“甚好。回头有什么动静记得及时知会我。”
“这是自然,”何随见裴玑抬脚就要走,一把将他拽住,笑嘻嘻道,“殿下,臣还没问您,情敌的课上得如何?”
裴玑轻轻一叹:“他授课时明显不专心,今日讲的是《大学衍义》,但我看他都快说到《庄子》了。”
何随笑道:“他下回若是再这样,您就跟陛下说,扣他俸禄。”
“最让我不满的不是这个,”裴玑轻哼一声,“我今日出恭的牌子举多了,他还教导我说闻道贵在专心一意,不可偷闲浮躁,说得好似我是有意的一样。其实我不过是晨起时喝水喝多了而已,我媳妇这几日睡得早起得早,侵早起来就催着我空腹喝两杯水,说对身子有好处。兼之我早膳又喝了些羹汤,出恭勤也不奇怪。”
何随低头止不住地笑:“您这种显摆恩爱的话可千万别在魏文伦跟前说,我怕他公报私仇,罚您抄书。”
“我才不说这个,我跟我媳妇的恩爱还需要显摆么,”裴玑掇转身一头往前走一头道,“我媳妇都快生了,等孩子落地,我就告几日假,好好陪陪她跟孩子。”
何随算算日子,楚明昭的确是快要临盆了。如今宫里宫外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楚明昭的肚子,她怀的这个孩子对时局的影响太大了,如今几乎是立在风口浪尖上。
将入十一月时,眼看着预产期将至,楚明昭一日比一日焦虑。古代的条件不比后世,生孩子真是一大关,若是遇上什么脐带绕颈、胎位不正这样的麻烦,那就真有些凶险了。尤其若是碰上臀位这种胎位的话,很难借外力纠正过来,那可真是九死一生,都不用问保大保小了,很可能一尸两命。
姚氏这几日得空就来楚明昭这里坐着,一则安抚她的心绪,二则告诉她一些生产时注意的事项。裴玑早就找来了好几个经验老道、手脚麻利的稳婆,让她们住在清宁宫这边,随时待命。
裴语这几日也总是来开导楚明昭,让她不要太紧张。裴玑又时常让顾氏、楚明婉并秦娴三个入宫与楚明昭说话儿,楚明昭的舅母陆氏也领着顾鸢来看过好几回。顾鸢已经嫁人生子,但性子仍与从前一般爽恺,拉着楚明昭一通开解,让她切莫多想。
楚明昭每日被亲人们围着开导,心中触动,却是更觉压力在肩。她十分清楚,她这一胎对她自己、对楚家、对楚家诸亲都太要紧了。
她晚夕间有时会失眠,裴玑也睡得很浅,总能及时发现她的不安稳,抱着她不住安抚,又捏捏她的脸,低声笑道:“我看你夜里还翻滚不翻滚,如今大着肚子想翻身都难。”
楚明昭叹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怀一次孕,治好了我多年的坏毛病。”说话间又扑到他怀里蹭了蹭,“夫君……我还是忐忑。”
“不要紧的,”裴玑摸摸她头,“等把孩子生下来,我与你作杯。”
楚明昭眼前一亮,抬头问:“请我去云福楼吃饭么?”
“只要你安下心,去什么楼都成,不过有个楼不能去,”裴玑说着话就伸手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轻拍了两下,“听好啊,你到时候别闹腾,顺顺利利钻出来,一定要乖,知道不?”
楚明昭有些哭笑不得,正想戏谑他几句,忽觉肚皮似乎被从里面打了一下。
裴玑眼尖,一下子就瞧见她肚皮上鼓了一个小包,但很快就消了下去。他之前也见过这样的状况,但眼下还是有些兴奋,对着楚明昭的肚子欣慰点头道:“很好很好,咱们这可是击掌为誓,我就当你答应了。来来,咱们再击一下。”说着话就伸手又在她肚子上拍了一下。
他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