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惊艳失神的深刻感觉,甚至若有三四个月不见面,常宝兮会“自然而然”地消失在她的脑海中。
这种迂回的掩饰方式不容易引起怀疑,就算露陷了也不会把事情复杂化,因为脸依然是那张脸,只是带给人感觉不一样了。自然,缺点也是有的,就是一旦露陷,就起不了多少作用了。
对宅院里的几人常宝兮不怎么担心,看这一日的情况就知道了,不过她到底还是要出门的,且不久就要出发前往京城,现在只能盼着系统靠谱点,在那之前能恢复过来。
次日,她按照约定一大早就去了厨房,江一早早等候在原处。之后数日,均是如此。直到一日少年忽的邀她出门,她很少照镜子,哪怕如今依然没这习惯,为此连发髻都是挽了个最简单的式样,用不着对着镜子也能轻松搞定。
她将信将疑的与他出门,回来后她的作息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
六龙鹜不息,三伏起炎阳。
那一场大雨带来的凉爽不过几日,随后一连十数日烈阳似火熊熊燃烧,将这一方天地烘烤得热气沸腾,路边丛生的野草枯黄干燥,无力地匍匐在地,数丈的大树也是蔫哒哒的,枝头的绿叶也不如往日那般翠油油的只是看着就让人打心底感受到生机勃勃,最讨人心烦的知了趴在树叶中,知了知了的叫着,声音却不复之前的神气十足,反而听着有几分要死不活的,这真是……大快人心。
“滂沱汗似铄,微靡风如汤……”老树下坐着四人,其中一绿裙女子摇头晃脑声音拖长缓慢念叨。
绿裙女子话一出,除了一少年,一身褐色短打的壮汉和玉色衣裳的纤细女子均是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了她,面露诧异。
“范小红你是中邪了吗?”小青嘴快先喊了出来,话音刚落猛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话,顿时头皮一紧,不好,这头母老虎要发飙了!
不料范绮儿只是抬了抬眼皮,连个眼神都懒得甩过去,这么热的天,她才不屑于和这只傻大个打架呢哼!不,应该说连吵架都嫌热得慌。
常宝兮放下书,问她:“怎么了?”练习了这么久,对她来说,简短的话语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但句子一长就难免会结巴,是以她尽可能地使用简洁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意思。对此,除了一开始的惊讶,范绮儿和小青显然适应良好。
范绮儿可怜巴巴的偏过头瞅着她:“新制的衣裙都洗了。”
“……没记错,的话,你,一共,裁制了,三套。”
常宝兮给范绮儿的布料正是江一送给她的,不知是什么料子,穿在身上冰冰凉凉,又轻又薄,垂感极好,偶尔风一吹,衣袂蹁跹极具飘逸的美感,无论做成何种款式的穿着都很好看,尤其是夏天穿着格外舒服。范绮儿当时一共请裁缝做了三套,清一色的袒领襦裙,自打穿过一次后,每日就是这三套衣裙轮着穿,再也不愿碰其他的料子。
范绮儿挠头讪讪的笑了:“是啊,都洗了。”
常宝兮沉默了下,半晌后,给出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评价:“活该。”
范绮儿:qaq
认识这么久,常宝兮哪能不知道范绮儿的那些个坏毛病,衣服总是堆成堆才洗,夏天还好,薄薄的夏衣囤上三两天也堆不成山,若是到了冬天,十几天才肯洗一次,在房里堆成一座小山,每次洗完都是满满两大桶,晾衣杆都被她一个人占据了,羊老一想到那壮观的景象就止不住的嫌弃,以及满心担忧。这种习性,怎么嫁得出去。
之前为了能每天都穿凉凉的衣裙范绮儿努力地纠正自己的懒惰习惯,可有句话是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是真没错!这不,果不其然,范绮儿没坚持多久又转回了原样。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范绮儿总算是品到其中滋味了,尝到了甜头后重新穿上普通的料子,熬着酷暑,其中的酸爽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天气越来越热了,阿宝就要上京城赴考了吧?”江一搬了张木椅就坐在常宝兮左手边,两人相隔不足一臂,他侧了侧头看着她,“不如我陪阿宝一起去?”
“不……”她开口刚想拒绝,江一突然视线转向了小青,他唤了小青一声,然后问道:“羊老可有消息传回来过?”
小青先是一愣,一手猛地一拍膝盖,连道:“嘿!嘿!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前不久羊老托人捎了口信,说让我过去一趟。对了,羊老叮嘱常姑娘,医考总在盛夏开始,且江陵去京城路途遥远,常姑娘独身上路一路上难免不便,是以最好有人随同一道去。”说到这里,小青目光迟疑的看了眼面前笑眯眯的少年。
听到了想要的话,江一心下满意,回头看向常宝兮,长眉弯弯,笑意吟吟道:“阿宝,你觉得如何?”
说到这份上了,她能如何?她面不改色,慢吞吞的点头:“自然是……”很好。
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范绮儿直起身一拍石桌,喊道:“我呢?你们都把我忘记了吗?我也可以陪阿宝上京城啊!”
同样坐在石桌前的小青立刻抬头,接口道:“很遗憾,不行。羊老说了,你也要过去。”
范绮儿扭头瞪他:“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这个啊,考虑到日头炎热,羊老允你推迟些时日再上路,所以我们两个是分开出发的。”
范绮儿恍然:“看不出来,羊老还挺有人性的啊。”
小青赞同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