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家昌独自进镇子闲逛,他没让枣花一同前行,出了院子悠悠闲闲、遛遛达达跛着脚往镇里来。他的一身打扮与普通农人一般无二,再加上身有残疾,虽有些眼生也没引起谁注意。家昌多日没顾上找淼水,也没心思饮酒,如今独自前行早让浓厚的酒糟曲香味勾出酒虫蠢蠢欲动、满口生津。
主街道酒馆、剃头铺、粮油店,也有茶庄和布衣铺门前尽皆高挂各色帘布,微风起时飘飘忽忽,平添一道景色。
挑担做小买卖的镇郊乡民箩筐内搁几束时令青疏,渔民背后渔篓还在滴滴嗒嗒滴水,起早赶往菜市出售。一间弹棉花的店铺里单弦终年响着“绷绷”的单音符,为冷清的街道平添一份喧嚷的生机。
在村口寻着一间飘着黄旗的酒肆临窗而坐,要一壶酒让弄了几样下酒小菜,迫不急待喝了一杯这才似乎安静下来。
店面不大,此时略显冷清,掌柜在高高的木柜后昏昏欲睡,只有小伙计一人端着茶盘酒壶招呼仅有的几位客人。
家昌也不言语,也不敢随意四处打听,正是他的生面孔,让其他几个客人不时抬起微熏的目光投过来。
随意要了几样不值钱的小菜,这次来虽带了足够他俩生活一段时日的大洋,但他不敢招摇。几年来经历了几桩瞬间变故危及生命等刻骨铭心的事,早也使他成熟许多。他知道酒肉不是朋友,离开酒桌什么也忘了。没和肖大哥喝过一杯酒却能让人产生与之结交的念头,与刘九是堂兄天天一起喝酒却将自己换了大洋。此时家昌喝着酒想着心事,忆及伤心之处不禁眼圈发红。
秋季无雨略显干燥,店外黄土官道微风起处旋风夹着黄尘飞扬,行人拉起衣领蒙了口面,不时侧身相避。
柳枝树叶泛黄,早落的叶枯卷了夹在旋起的黄尘里打转,夹杂了一些花花绿绿洋烟纸盒,令小旋风仿佛有了些生机,并转下官道越过沟坡进了收割干净的田野。忽而多股小旋风汇聚一股越旋越大,高过树梢屋脊带着呼啸向更远的镇外飘忽而去。
家昌目光一直跟随追逐,直到旋风绝迹才又收回目光端起面前小酒盅“吱”嘬一口,提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脆生生地咀嚼。
所有人也似乎与他一样只顾看旋风了,便又恢复了原有的低语和仅有的几句劝酒声。
家昌仍独酌独饮,偶尔抬眼看窗外,或只顾酒杯和小菜。,最新最快更新,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