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病人不能拖,小病拖成大病。”菊妹坚持己见,指使张喜子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快回。”
张喜子看了一眼老爷,见他不吭声这才脚踩尺余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跑出街门。
倪瑞轩身披长袍默立于暗黄色灯影里,人影映在雪地上像一张剪纸。他和盈月都没出言阻止,心中都不想此时去请郎中,谁也找不出理由不让去。
雪停物静,惟闻巷口檐廊风吹空穴余音不绝。
气温陡降,风过如习武之人舞的大刀片袭过鼻翼。倪瑞轩披衣在灯影里缩了缩肩,西厢房复又传来盈月呕吐声,听在耳内仿如胸腔被大刀片划开缝隙,风起时卷着雪粒灌进来,不胜寒冷。
他心想,菊妹反应最强烈时也没她这么大动静。
盈月房内菊妹在关切的为她捶背。
“小妈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咱家才刚刚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双眼垂泪,面带戚容。
盈月听了止住呕吐一把攥住她的手。
“菊妹,我没事,我只是一个命苦的女人……”她没再说下去,眼里流下泪来。
两个女人想到各自伤心处抱在一起啜泣成声。
倪瑞轩进来,给炉内加几块木碳转身回房。
盈月看在眼里暖在心上。
郎中师徒二人于五更随张喜子进了李宅,学徒背着草药箱亦步亦趋。因等太久,菊妹歪在枕旁与盈月合盖一床被子半梦半醒。郎中进院与张喜子说话将她们吵醒了。
张喜子先进房禀报,倪瑞轩让他带去盈月房门外,自己并没出来与郎中相见。
郎中被引入房内,男眷自觉退出。桃桃、芦叶原本一同进房侍候,倪瑞轩暗示她们出来。
郎中示意盈月伸出手掐脉时,她犹豫不决不愿伸出来,最终是菊妹用力拉出来。
“小妈,你不让郎中瞧哪里知道得了什么病呀。”菊妹说。
盈月无可奈何,手伸出锦被,大脑在急速旋转,她在想如何不要露馅的对策。
郎中约五旬,一绺长髯垂于胸前,余光扫向伸出被子外的手,中指搭于腕处,微闭双眼仔细聆听脉搏。
倪瑞轩立于廊下冷风中,忘了将衣服穿好,手心湿津津攥两把汗,全神贯注倾听房内动静。
房内异常的静,油灯火苗垂直燃烧不摇不晃,青花陶瓷茶杯口热气袅袅。
良久,郎中撤下中指捻着长髯,神情轻松,眉宇舒展。悬着心的菊妹见此情景心知无大碍,轻松几分。
“当家的在吗?”郎中问。
“先生有事和我说吧!”菊妹说。
“等等。菊妹你先出去,让郎中对我一个人说,别吓着大家。”盈月神情局促不安。
“还用瞒我吗?我是你女儿呀”菊妹说。
“不行,我自己也在害怕,如果你体谅我就先出去,只要无大碍,我一定告诉你们。”盈月欠身推刘菊妹出门。
“好,我出去。”菊妹看她态度坚决只好出门并掩上门。
“呵,给太太道喜,太太有喜了。”郎中见菊妹出门“呵呵”一笑说道。
尽管盈月心中估计十之,经从郎中口里说出还是胸闷气促怔怔发呆,倪瑞轩忧心忡忡的神情再一次浮在她眼前。,最新最快更新,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