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目光朝许儒亦一瞪,“儒亦,你是如何照顾长公主的!”
许儒亦无奈一笑,抬眸扫了一眼凤瑶满身单薄的衣裙,缓道:“的确是孩儿考虑不周了。”
嗓音一落,目光朝一旁的侍奴望去,“速去绸缎庄取几身素色锦缎的衣裙过来。”
侍奴应声,急忙转身离去。
凤瑶神色幽远,回头朝许儒亦望来,“皇傅客气了,本宫……”话未落音,老妇便慈祥热络的出声打断,“长公主莫要顾他,那孩子幼年时便读书读傻了,后来经商并也经商傻了,而今既是入了朝堂,自当体贴忠君,长公主如今手这般凉,穿的这般少,自该让他好生紧张体贴才是。”
凤瑶的后话下意识噎在了喉咙,老妇分毫不耽搁,牵着她便朝主屋行去。
此际的主屋桌上,早已摆满了一桌子的菜,似是精心布置过的,菜肴皆极为精致,甚至还微微的冒着热气。
待凤瑶几人在圆桌旁坐定,老妇便伸手热络的为她碗中布菜,凤瑶本要拒绝,奈何见得老妇那握筷的手满是皱纹,一时,心口也微微一软,到嘴的话再度噎住。
整顿饭,凤瑶吃得不多,但老妇则时常为她碗中添菜,时而也与她热络闲聊,整个用膳气氛,无疑是欢愉松神。
待得膳食完毕,老妇忍不住咳嗽起来,周遭侍女顿时面色紧张,其中一人则急忙掏出一枚丹药让老妇服下,待得咳嗽稍停,老妇才略微无奈的朝凤瑶笑笑,“人啊,年老了身子便不硬朗了,身子稍稍感染风寒便似得了大病一般,许久都好不彻底。”
凤瑶缓道:“不若,本宫差御医过来为老夫人好生诊治调养可好?”
老妇笑着道:“也好,长公主好心而为,老身岂能不承这情,如此,便多谢长公主了。”
说着,似是又要咳嗽,她面色一紧,眉头大皱,却是硬生生憋回去了,随即又朝凤瑶急促道:“如今已入夜,老身每晚都睡得早,此际瞌睡来了,便不陪长公主了。今日老身极是高兴,也望长公主日后多来许府走动走动,便是来看看老身,老身也极是高兴。”
凤瑶点头。
老妇也不再耽搁,随即便被侍奴扶走,待刚刚踏出屋门,她便再度猛烈的咳嗽起来,嘶哑凶猛的咳嗽声极是突兀刺耳,但嗓音嘶哑,却又如风烛残年一般,给人一种极是悲凉凄远之感。
待得老妇一行人走远,咳嗽声也逐渐在远处消失,不久,周遭气氛终是全然恢复了沉寂。
堂内烛火,灯影绰绰,那赤黄的火苗子四方摇曳,却是这沉寂幽谧的堂内唯一的活跃之物。
“自打前段日子身子不适以来,微臣的娘亲便从不曾有今日这般开心过了。”正这时,许儒亦低低出声,幽远怅惘,“今日长公主能应约而来,微臣甚是感激。”
“这些日子皇傅为国效力,对大旭极是尽心竭力,而今老夫人邀本宫过来一叙,本宫无论如何,都该过来一叙的,是以,皇傅不必感激什么,只是,老夫人身子似是的确不当,皇傅可有专程请人为老夫人把过脉?”
凤瑶回神过来,抬眸望他。
许儒亦点点头,“把过脉了,只道是微臣的娘亲身子本是薄弱,再加之年老体衰,此番一病,便无疑极为凶险……”
话刚到这儿,突然顿住。
他稍稍转眸,极是幽远沉寂的凝向了不远处那排摇曳晃动的烛火,沉默片刻,继续道:“就不知娘亲她,能否撑得过今年的寒冬了。”
凤瑶瞳孔一缩,心口一紧,一时之间,不曾言话。
那般和蔼的老人,笑容祥和,无疑是会感染人的,倘若当真离去,先不言许儒亦会如何悲伤,就论她姑苏凤瑶而言,便也是心中有恙,叹息怅惘的。
只是,生老病死本也是人之常情,命途如此,违逆不得的。
凤瑶兀自而坐,心思澎湃,待沉默良久,才低声缓道:“皇傅莫要太过担忧了,待得回宫,本宫便差几名御医过来守着老夫人,许是经得御医调养,老夫人身子会大好也说不准。”
许儒亦凉然一笑,点点头。
凤瑶扫他一眼,略是不忍心再看,仅是抬眸扫了扫窗外天色,话锋微转,“夜色不早了,本宫便回宫去了。老夫人这里,本宫有空,自也会常来看看。”
许儒亦这才回神过来,目光静静凝在凤瑶身上,“微臣送你。”
嗓音一落,不待凤瑶反应,便已起了身。
凤瑶眉头微皱,权衡一番,并未拒绝,待跟着许儒亦出得屋门,便有侍奴送来衣裙。许儒亦稍稍驻足,亲自伸手将衣裙披在她身上,待一切完毕,才与凤瑶继续往前。
夜色寒凉,迎面而来的风,莫名的有些凛冽。
天空漆黑如墨,深邃无地,幽幽之中,似如一阙深渊一般,欲要将人吸入,甚至坠落。
待上得马车,许儒亦再度挨着凤瑶就坐,两人皆兀自沉默,略微默契的不说话。
待得车行不远后,低沉压抑的气氛里,许儒亦突然低声道:“自打长公主回宫,微臣便一直不敢多问。但如今,微臣则是想知晓,当初在大周曲江之边,摄政王可是背叛了长公主,与贼敌大盛的公主……相爱了?”
他嗓音极低极低,语气略微发紧,虽明知这话不该多问,但此时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有些事,你若不争取,许是永远都成心中遗憾。但若争取了,努力过了,仍旧失败的话,虽心有失落与痛意,但终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