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在这?”钱昱出了窑场,便瞧见树下的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走了上前,捏着洗的发白的衣角道:“我刚从米铺出来,走到山下瞧见恩公,便来此等恩公一同回去。”在苏玉兰的认知里,钱昱是恩公,就算再尴尬,也不能当做陌路人,毕竟她心中有愧,弄的太尬尴如何报恩还债?
“哦,那,那走吧。”钱昱不自觉的红了脸,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不再有关联,可听着这软言软语仍觉得脸颊儿发烫。
“咕噜......”钱昱走着走着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今天是她穿越以来劳动量最大的一天,中午又只吃了一个馒头,现在已经饿的发虚了。
苏玉兰闻声转头瞧了瞧钱昱,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酥饼,递给钱昱道:“恩公,吃吧!今天下午刚做出来的。”
“谢,谢谢。”钱昱瞧着夕阳下的苏玉兰,讪讪的接了过来,她知道不能再继续动心下去,可这该死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按理说电视剧里的女明星好看的多了去了,她也算瞧过许多美女的人了。这苏姑娘长的也不是倾城倾国、闭月羞花,可为什么那浅浅一笑,就让她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咳咳。”钱昱吃得有些急,呛到嗓子里,憋的一张脸红通通的。
苏玉兰连忙从腰间取下竹筒,递给钱昱道:“快喝点水送一送。”
夕阳下,古树旁,钱昱一手拿着酥饼,一手拿着竹筒,呆愣愣的瞧着苏玉兰,良久一叹道:“苏姑娘,你想家吗?”
苏玉兰闻言一愣,心中啾啾然,能不想吗?纵然爹娘待她不如哥哥弟弟那般,可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家。
“我想家。”钱昱瞧着山下的空谷淡淡的说道,随即一愣,转头笑道:“我想家了,咱们赶快回吧,娘该等急了。”
夏夜,月儿高挂空中,家家户户都已掩门,唯独钱家的门是半掩的。
苏玉兰一人坐在院中,一双美眸直直的盯着门口。夜,挟着微凉的风,徐徐的吹过她的脸颊,秀发随风往后飘起。月光下,瘦弱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凄凉。
钱昱不停的在屋里踱步,她倒不是担心张秀才,毕竟一个男子再怎么书呆也不至于忘记回来的路。反倒是屋外的姑娘,坐在院子里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夜里的风渐渐凉了起来,再呆下去对身子无益。
苏玉兰盯着半掩的门,虽不知秀才去了哪里,但她坚信,秀才是不会抛下她独自离开的,认识这般久,为人处事自然了解一些。想到这,苏玉兰微微敛眉,她和秀才打小就认识,秀才在她及笄后第二年,托阿芳姐带了封信,当时阿芳姐和一群要好的姐妹催她赶紧应了,秀才识文断字,人又老实,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但心里总觉得私定终身不该是一个女儿家该做的,便没有应下来。后来隔壁的春丫与东村的小铁匠来往愈发频繁,阿芳姐又在耳边说张则这好那好,拖到来年春天她点了头。相爱一年多了,期间一直淡淡的,瞧见了就多说几句话,瞧不见她也不会像阿芳姐想见她哥哥那般想见张则,她完全没有阿芳姐那样急切切热盼盼的心思,但也不讨厌张则,比起村里那令人讨厌的王炳强,她还是愿意同张则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在一处也不错。后来张则拉她私奔,不听从其父与她断了往来,为她愿意抛弃安逸的生活,那份大胆,那份毅然决然的神态令当时无助的她燃起了希望,在那一刻她对张则有了几分别样的感觉,虽然后来餐风露宿,可她心中依旧是暖的,她坚信会与秀才有个温暖的家。想到那一刻,苏玉兰的眼眸闪了闪,当时老父逼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她是多么无助多么害怕多么恐慌,相救唯有张则一人,这般一想,心中那隐隐要钻出来的“后悔”便又沉了下去。她只是一位平凡的女子,猜不到父亲给她选的夫婿人品如何,即使再来一回,父亲逼她嫁与陌生人,她还会逃,即使张则不在,她自己也会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