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的眼睛,都是泪水。
四目相视的时候,让我们跨越这山河岁月,仿佛一下子穿越过来。
他的眼底就像什么东西突然爆发了一般。
眼底是岁月的温柔和心疼。
“程医生,二号床的病人晕倒了。”
护士的呼喊打破了这宁静和回忆。
“程医生,程医生。”
他急忙收回目光,他走的时候,我鼓起勇气,还是像在急诊大厅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白大褂衣角。
我怕他一走,就像当年,我们再没有联系,再不会相见。
他回头看我,眉头紧锁。
他摘下了口罩,还是最熟悉的脸。
他俯身吻了我的额头,喉结处开始哽咽。
“程安,等我。”然后他松开我的手,转身离去,跑向其他病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落了眼泪。
十年岁月一晃而过,他摘下口罩的瞬间我甚至都来不及看看少年的眉眼。
而这十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没有一天不想起。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对江然的好感,起初来源于他和程淇的相像,可他不是他,他不是程淇。
他先追的我,高调的表白,点滴的温柔让我选择了他,最后,他先松的手。
既然选择了背叛,就已经玷污了真爱。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上海发生了轻微的震动。
是的,轻微的震动。
我在病床上也明显感到了地面的摇摆。
医院里开始混乱,我没有太大的反应,我赤脚站在地板上,是的,因为他刚才对我说了四个字。
所以我现在在等他。
我没有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也没有逃跑,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因为四个字。
十年前,那通来自沈阳的电话,他走在雪地,隔着一千多公里对我说,“程安,等我。”
十年后,他在上海的医院对我说,“程安,等我。”
中间十年,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多的岁月经历,我依然,选择了相信,选择了等待。
我扶着窗户的边缘,赤脚站着。
风吹动刘海,阳光洒满额头。
他从身后抱住了我。
“别怕,我在。”
这个我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场景终于发生在我的生活里。
地震的级数很低,医院的大楼防灾系数远远高于此,其实大可不必担心。
我睁眼看到玻璃上的我的脸。
看到那个红色的烫伤印记。
十年过去,我终于等到了你,而我真的没有了去爱你的勇气和权利。
我没有力气推开他。
再一秒钟,就一秒钟。
再让他抱我一秒钟,我等了十年,等了十年的少年,等了十年的岁月。
涉水为淇,双程为姓。
苍天曾经给了我最大的幸运,让我遇见你,在好年华里遇见一个最爱的人。
唯有将伤疤长好,否则以后再遇见什么我都不能欣喜。
程淇,现在的我,真的还配得上你吗?我一无所有,脸上的伤,心里的伤……
就算这一切没有发生,我们之间还有半点可能吗?
而命运偏偏在此时遇见你,遇见了这么好的你。
我看见你的双手,手指纤长,骨节圆润好看,是一双治病救人的手,是一双造福的手。
我好想像从前那般,再牵一次你的手。
我鼓了很大的勇气,还有没有。
泪滴重力太大,滴落在你的手上。
我想极力掩饰我的窘境,但身体没有一点力气。
你的怀抱就像一个极乐世界,让我忘记了很多痛苦。
我还有你,你还抱着我。
要多久,我的脸可以好,我的心可以好?
程淇,你注定是我今生的一个劫。缘起缘落,我欲何求?
☆、逃亡
我的遐想被推门声打断。
江然推门而入。
“程安,你没事吧?”江然手上提着保温桶和百合花。
而我身后的他松开了手,松开了怀抱。
我摇摇头。
江然对他客套地笑笑,“谢谢程医生了。”
他微微笑然后走出了病房,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没有和江然说话。
他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粥,香气浓郁。
“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是因为愧疚吗?”
“我对你是因为爱。”
“那两天你在哪里?”我面无表情,“其实我真的不想问你这个问题。”
他没有说话。
“和沈嘉在一起?真的在上床?”我对他冷笑。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爱,你有脸说你爱我吗?”我的眼泪不受我的控制,我也没办法冷静。
“当我疼的半死不活的时候,当我在医院没人管我的时候,当我连止疼针使用都自己签字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
“那个时候,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在一张床上调情,在一张床上身体交融。”
“对吧?江然。”我把手中的枕头扔向他,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否认我的话。
“那你到底凭什么在这里说爱我?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沈嘉烫伤了我你会来吗?你是在替她赎罪还是在替她乞求我不要去告她?”
“程安,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坐在我身旁。
“我和她不过是一时的冲动,没有其他的了。”
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上。
“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就要上床吗?”
“那你怎么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