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睡吧。”陆某人真挚无比地邀请道。
纪泽惊得眼睛更亮,“陆枭!你,你想干嘛!”
陆枭笑得活像只大尾巴狐狸,带着j-i,ng光的眼神将小白兔从头到脚好好扫视了一番,这才在纪泽越发尴尬和不自在的眼神中浑不在意地抛出一句话,“阿泽,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纪泽躺在陆枭身边,内心郁结地想,要不是你那种表情那种语气那种态度,我至于想太多么?悠悠的风一直从旁边吹过来,并不是因为在纪泽的肖想中终于神奇地凭空出现一把电风扇,而是陆枭拿着大蒲扇悠悠地一下一下替纪泽扇着风。
“阿泽,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干什么?”陆枭醇厚得如同酒酿一般的嗓音也随着这悠悠的风宛转悠长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有诱惑人心的味道。
纪泽扑眨着眼睛想了想。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夏天里睡不着时妈妈抱着自己替自己用扇子扇着风,慢慢哄自己睡着。扇子扇出来的风跟电风扇甚至是空调都是不一样的,平静安逸,风里似乎带着能让人心平气和的意味,而不是现代文明带来的快节奏和躁动不安。
小时候,将来,两个起点和终点一般的词。
“我要回去,继续当警察。”纪泽将手枕在脑后望着黑黑的屋顶,突然说道。对,从小时候起,自己的愿望不就是一直希望当个像自己爸爸那样的警察么。
陆枭不可遏制地低低笑了起来,手中的动作不停,“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是你小时候的愿望吧?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要写诸如我的梦想我的愿望之类的作文,然后写自己要当警察?”
纪泽忿忿不平,“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没写过么?起码,我小时候写的愿望和理想,我实现了,我真的当警察了。”
陆枭盯着他光洁的额头,额角是细细碎碎的发,轻轻一吹,就会温柔地四下散开。这是个,一直活着很认真很执着的纪泽。就像他一直坚持当警察,完成自己的愿望一般。即使他这个愿望在陆枭看来有那点带着天真的幼稚,可你却又不能不羡慕。能够活得纯粹又执着的人,并不多了。
“你的愿望呢?”纪泽问道。
“当一个画家,有自己的画廊,在世界上最大的美术博物馆办自己的画展。”
这样的夜,真的有蛊惑人心的安宁。陆枭想起久远到已经全部褪色只剩参残余破碎的回忆,想起他的母亲给他买的第一盒蜡笔,他在空白的纸上随心所欲地画着毫无意义的线条。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色彩的j-i,ng巧运用,有的只是他大胆丰富得想象力。
“你还是可以的,画得挺好看的。”纪泽没有学过画,更加不会欣赏,不过,在他眼里看来,陆枭的画就是好看。
“呵呵,这个愿望太久了,所以不实现也罢。可我现在又有了新的愿望。”陆枭沉沉地叙说着。
“什么?”某个家伙好奇地问道。
“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那天在雪峰寺里,我许的愿望是,和纪泽一起,到白发苍苍。”陆枭低低叹道。
因为纪泽继续着他的理想,因为陆枭偏离了他的愿望,所以,一个警察,一个原本想要当画家的黑帮老大,并排躺在缅甸山林里的一座竹楼里。在这似乎回到原始状态的地方,没有城市里可以污染天空和的五光十色,暂时摆脱了身份的枷锁,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分享内心深处,最隐秘最深刻的愿望。
而愿望总是因为具有对未来高度的期待和它无法掌握的未知数,所以显得那样的美好,就像是早晨朝阳未升之前,凝结在绿叶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胜过宝石无数。
纪泽只觉得鼻头一阵酸楚,却是涩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一直在一起,怎么在一起?两个男人?一个黑帮,一个警察?一个想要抓捕他归案的警察,一个似乎一心要将黑道走到底的罪犯?
即使是灯已灭,纪泽仍可以借着窗外的星光窥见陆枭手撑头mī_mī笑的侧颜。原本碧色的眸子仿佛如水洗过般,熠熠闪耀,而里头盛却是最温柔的笑意,“阿泽,睡吧,很迟了。”
窗外星光璀璨,远远的那一头是黝黑神秘的缅甸丛林,却被星光点缀得格外好看,仿佛是绵延起伏不断的水墨画却偏偏又被人撒上一层银粉。黑与白的对比,明亮与暗淡的界限,一如此刻纪泽内心的心情,时而平静,时而不安。
他与陆枭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偏偏,两个身份对立甚至是生死攸关的矛盾,似乎都不存在了。身边的陆枭静静地一下一下地替纪泽扇着风赶着蚊子,两人的光,裸长腿并排在一起,像四条修长纠结在一起的连理枝,似乎怎样都不能分开。
夏花绚烂,即使是这样漆黑得只剩繁星灿烂的深山老林里,仍旧是可以随着偶尔吹进房间里的风闻到花香,草木清香,混合着房间里淡淡的蚊香的味道——这是,夏天夜晚才有的味道。
纪泽不再注视陆枭那双能让他心乱如麻的漂亮绿眼睛,轻轻地合上眼帘,和着星光夏香,以及大蒲扇悠悠的风渐渐入睡,这是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夏夜。
身累心又累的纪泽很快就在陆枭身边沉沉睡去了,只是手却依旧是不老实,时不时地用手挠一挠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陆枭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抓着放在自己怀里,先是用清凉油仔仔细细涂了一遍,又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