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怡红院中,袭人病病歪歪躺在床上休养,一群小丫头在谈天说笑,好不和谐。一时小红跑进来告诉大家一个大新闻。原来小红乃管事林之孝之女,这会子趁着宝玉又已经去了学堂,院子里活儿不多,便回自己妈妈那边探亲去了。小红嚷道:“我才刚从太太那边过来,听说宝二爷的乳母李嬷嬷不知犯了什么事,叫太太好一顿申斥,给撵出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麝月因说道:“这是怎么了?若说起来这李嬷嬷素日里是可恶,但好歹宝二爷吃她的奶长大,辛苦照顾这么多年,如今一点儿脸面也不留就撵走了,将来我们这些人,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晴雯嘟着嘴说:“谁管谁筋疼呢?横竖撵不到你我头上就是了。”
袭人心里却明白,可能是她进言起了作用。没想到王夫人竟如此雷厉风行,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脑门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晴雯看到那袭人浑身打颤,噗嗤一声笑了:“瞧你们把袭人姐姐吓的,快别说了。”
一时,彩云进来传话,叫怡红院所有丫头到王夫人房里,太太有话要吩咐。众人只得去了,单留下麝月照顾袭人顺便看屋子不用去。
晴雯、秋纹几个面面相觑,随彩云去了。一进王夫人房中,气氛甚是紧张。太太的几个陪房媳妇如夜叉般站立,王夫人脸色铁青坐在正中心的太师椅上,手里握着一串佛珠。
晴雯等一字排开,直直站立着。那王夫人在她们脸上巡视,半晌,缓缓开口道:“你们这有一个老太太赏的,针线活最好,定准了要给宝玉做姨娘的是哪个?”
晴雯一听脑袋轰地一声,这可不是在说她么?可她并没说过要做宝玉的姨娘呀?她噗通一声跪下了:“太太,我是老太太赏给宝玉的不错。老太太只是说让我给二爷做针线活,并没有做姨娘这话。究竟是我做的活太粗苯,入不得宝二爷眼,平常只做外头的衣裳鞋袜,连二爷贴身的衣物都是袭人姐姐等做的,我并未沾过手。”
王夫人哼道:“你没做是宝玉的造化。你先滚到一边去。”
晴雯虽是贫苦人家出身,但进到贾府后,因老太太喜欢,后指她伺候宝玉,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她只好退在一边,紧咬着嘴唇,不让眼眶里的热泪掉落下来。
“伺候宝玉洗澡,洗了两三个时辰的是谁?站出来?”
秋纹和碧痕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周瑞家的,叫人来把这两个拖出去打死,再丢出去!”王夫人深恨这些怕主子床的丫头。前儿个她还在薛姨妈和宝钗面前说嘴,那宁府蓉小子难保干净,只有她的宝玉,仍旧如纯真的孩童一般。因此,看见这两个丫头,王夫人就觉得她们的存在就是在抽自己嘴巴,断然容不下。
“太太,这两个丫头该教训,但…打死会不会处罚太重了?官府问起来也不好交代。”周瑞家的说。
“怕什么?咱自己府上的丫头,就跟猫儿狗儿一样。谁家死了个猫儿官府还追究?官府是闲的没事干吗?”王夫人瞪了周瑞家的一眼。
“是…太太。”周瑞家的不情愿领命去了。
“谁是林之孝的姑娘叫做林红玉的?”王夫人又问。
这下轮到小红站了出来:“回太太的话,我就是小红了,太太唤我所为何事?”一来小红是管家之女,想来王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至于为难;二来她在怡红院只做些杂活,根本没有近身伺候宝玉。因此,她自以为无碍的。那王夫人也的确寻不出她什么不是,但有一条,小红却没有想到,她的名字犯了王夫人的忌讳。那王夫人最厌恶贾敏,连带她的女儿林黛玉也讨厌得紧,这林红玉与黛玉名字仅一字之差,可不让她心里别扭么。
“你去叫你母亲来,我有话吩咐她。”王夫人说。
“哎,太太。”小红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林之孝家的就来了。王夫人吩咐道:“如今宝二爷大了,园子里都是姑娘,住着多有不便,从今儿起就搬出来,还回荣府大院里住。你这丫头领回去吧?”
那小红哭着问:“太太,究竟我犯了什么错,要撵我走?”
林之孝家的却赶紧拉住了女儿,说:“听太太的吩咐。那宝二爷院子里原来的丫头们怎么处置呢?”
“你去找个人牙子来,把这晴雯,还有其他的丫头都卖了罢。只留袭人和麝月两个仍旧回府里伺候。此事务必在宝二爷回家之前办妥,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晴雯也大哭道:“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错,太太竟然要卖我。但我是老太太的人,太太既要卖人,也该回老太太一声,或许老太太不嫌我粗苯,留着我替她缝补也未可知。”
王夫人听晴雯一说,越发震怒。她被贾母压了大半辈子,好容易如今管家权在手,又有贵妃女儿和举人儿子撑腰,早就没把贾母放在眼里。于是一叠声道:“还不快撵出去,留着等我亲自动手吗?”
林之孝家的赶紧说:“不敢。”一边拖着晴雯走了。
林之孝家的处理完其他丫头后,回到自己屋内,见小红眼睛都哭肿了。鼻子一酸,把女儿抱在怀中,轻轻拍着。
小红说道:“妈,我不服。我一向都是听妈的话,勤勤恳恳做自己的差事,怎么我就这么入不得太太的眼,非要把我也撵走呢?”
林之孝家的说:“主子们的心思你哪里猜得到?罢了罢了,妈以后再帮你寻个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