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蝉吃完饭就打算洗澡,陆深给他找了个防水的袋子裹住半条腿,却依旧站在纪青蝉房间里不走。
纪青蝉坐在那里:
“我洗澡了。”
陆深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欲言又止,纪青蝉抿了下嘴:
“你可以出去了。”
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对陆深的驱逐,陆深有些不甘心的咬牙:
“不需要我帮你吗?你一个人可以?”
纪青蝉点头:
“可以的。”
“我家浴室瓷砖很滑,给你的拖鞋也不是防滑的。”
纪青蝉低头看自己脚上的拖鞋:
“那我光脚好了。”
“光脚打了泡沫更滑。”
纪青蝉皱了下眉:
“那怎么办?”
“我帮你吧。”
陆深似乎把这句话憋了好久,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舒畅了,纪青蝉拧眉:
“那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不方便的话叫你。”
陆深赶紧点头,这比一开始直接把他赶出门已经好很多了。
陆深在纪青蝉房间的沙发上坐定,纪青蝉的动作却迟钝了起来,他眼里裹着纠结和忧患,突然抬起头看陆深:
“你上次...是不是看到我身上的疤了?”
陆深整个人一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点完头他立刻意识到纪青蝉在纠结什么,恼于自己没有考虑全面,他立刻起身:
“我出去吧,你有事按铃,浴室里有铃的。”
他一定不想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既然他不想告诉自己,陆深也不愿意去揭开让纪青蝉那么痛苦的伤疤,即使陆深非常非常想要知道。
“不用了。”
纪青蝉突然轻声道,正往门口走的陆深停了步子,神情不知不觉就紧张起来。他看到纪青蝉伸手捏住t恤的两个衣角,迅速脱了衣服。
现在那道疤比上次在慌乱情况下更让陆深觉得触目惊心,从锁骨以下,顺着胸口,一直延伸到纪青蝉的小腹以下,像一条蛇缠附在纪青蝉的身上,疤痕大概有两根手指那么粗,还有缝针留下的针口,排列的整齐有序,针口的疤林立在疤痕两边,像卫兵。
从上次之后,陆深就明白了,纪青蝉为什么从不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从不参加游泳课、洗澡的时候为什么永远锁着门,甚至包括在最初,他让关明勋教他篮球,为什么穿的是足球服,而不是篮球背心。
纪青蝉侧过身子把衣服放到床上,陆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看到纪青蝉背上,也蜿蜒着这样一条长长的疤痕,比正面的那条还要长,直接延伸到了纪青蝉的裤缝间。
正面和背面的两道疤,恰好呈反方向,就好像在纪青蝉身上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陆深倒抽了一口气,纪青蝉转过身神色平静的看他,动了动嘴角,声音云淡风轻的:
“吓到你了?”
陆深想开口却找不到话说,他眼神里满满的凝重和心疼,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短短六个字却有些发抖:
“怎么会,这样的?”
纪青蝉抿嘴笑了一下:
“我洗完澡跟你说吧。”
陆深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纪青蝉带着两道可怕的伤痕走进浴室关上了门,心中的震撼和难受久久不能平息,他长久地站在那里,一直等到纪青蝉出来。纪青蝉是裹了浴袍出来的,出来后他先解开了腿上的束缚坐上了床,很自然地靠在床头盯着依旧站着的陆深,问:
“你不用坐下吗?”
陆深连忙坐在了床尾,如果仔细看的话,纪青蝉的眼角染了点红,浅色眸子里透着演出来的自然,像是控制着指尖的发抖,脱了浴袍,再次把那两道从未见过人的疤痕展示在陆深面前。
纪青蝉的指尖因为洗完澡有些粉粉的,他伸出拇指和食指,丈量了从锁骨以下十五厘米的疤痕长度,低头道:
“这一块,是被匕首划的。”
他抬头看陆深专注又难受的神情,不管他,继续从十五厘米处丈量到小腹的疤痕尾端,声音比刚刚小了些:
“这一块,是手术刀划的。”
纪青蝉抬起头,裹上浴袍,盯着陆深眸子里浓浓的沉重,鼓了鼓嘴:
“背后也是,上面一小部分是匕首划的,下面是手术刀。”
“喂,你说话呀。”
纪青蝉有些好笑的看着似乎是呆了的陆深,陆深抬起头看他,纪青蝉十分无所谓地盯着陆深笑,陆深盯着纪青蝉,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发麻,缓不过来。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