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昭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得周弘的腔调令人动容,使他竟也忍不住要跟着心酸沮丧,他不自觉的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安抚的味道,“出了什么事,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说出来会好一点,如果你愿意。”
周弘突然咧了咧紧抿的嘴,那一刹那间的,欲哭却忍住不哭的表情简直酸楚凄惨到了极致,沈和昭立即有些后悔,甚至有些心碎的感觉,他两手慌乱的摆了一下,“要不你先起床?刚醒过来是不是没太有j-i,ng神?你先收拾收拾,我去把吃的热一热。”
说完就站起来,可手刚握上门把手,就意外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我只是一时有些难受但很快就会好”,沈和昭面上虽没表示什么,心里却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他走出卧室,有些奥丧的抬了抬头,因为周弘那假装坚强的拙劣演技正好又戳中了他的喜好,他似乎遇到本命了,但他的本命却很明确的又心有所属,尽管眼下他好像有机会,但那趁虚而入的计划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得逞,光从他本命面对感情如此绝然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他一定也是专情的。
周弘拿手遮着眼,手指又被头发遮着,还微微颤抖,略微灰暗的背景里,他苍白的鼻尖和紧抿的嘴唇特别显眼,并且独具一种凄凉的美感。
此时他已经能完整的把昨天的事情回忆起来了,为此他颤抖不止,浑身发冷,仿佛坠入了冰窖,他有一种冲动,却不知是什么冲动,总之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激愤,他几乎被这种强烈的情绪给弄疯了,却始终找不到发泄的空隙。
张憬铭与白雪生暧昧不清的那一幕时时刻刻都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他愤怒得像是有把火在心里烧,那种痛无法形容,而更加让他接受不能的是他竟然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张憬铭的欲|望,这刺激简直就如同把他烧成了灰烬的心泡成茶给白雪生喝了。
好了,周弘这下终于知道之前是种什么冲动了,拿刀捅死那两个人的冲动。
他不会原谅张憬铭,所以心里半分替他分辨的余地也不留,其实想分辨也不可能,因为只要一想到张他脑子里就出现昨天的场景,那只会让他更愤怒。
后来他还记起了他们之间的承诺,那次在车里趁着欢好后的余温许下的,什么狗屁一辈子,眼下想想真是滑稽可笑,狗血幼稚到周弘想拿棍子一下子敲死自己。
这可能将是他一生里干过的最招笑的一件事了,跟人许下一辈子,还无比认真了一阵子,而在此时的境况下,这可叹的承诺和他无比的认真除了让他感到羞愤并无地自容之外,再没有别的情绪可有。
沈和昭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周弘还是那拿手遮眼的姿势,近乎一个小时的时间在他那里好像只是几分钟而已。
沈和昭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表情犹豫,他站在门口,注视着周弘道:“饭菜我放在锅子里了,你抓紧起来吃了。呃还有,我上班的时间到了。”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了,“如果你需要人陪,我就不去了。”
周弘听清楚了,可心里的重点却不是什么陪不陪,而是有关于他自己工作的事。
那工作来得美妙,是某个人为了把他拐上床设下的计谋之一,虽然他在公司并不与张憬铭常见,可那种不能言说的联系却曾让他很是愉悦过一段时间,觉得“不可告人”也自有其妙处,但眼下,他只想逃避那份工作,不愿再与那个人有一星半点儿的联系。
想不到他竟是一个如此感性又如此决绝的人。
这一点倒是跟某人很像,是不是爱你就会变成你,是谁的歌里的词来着?
周弘走神走得远,好在及时回来了,他抬头感激的看向沈和昭,略显呆萌的说:“不用,谢谢你。”
沈和昭挪了挪腿,不甚在意的应一声,然后目光深起来,看住周弘,“在我走之前,我想问一下,你就待在这里不走了是么?”
周弘微微呆滞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忽然醒悟过来,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弯腰穿鞋收拾衣服,语气羞窘,“抱歉,我宿醉未醒,脑子还有些不清楚,我我这就离开。”
说完,人已经收拾好了,局促的站在那里,呆着一张苍白无辜的脸,瞳孔颤颤,身子前倾,随时准备走的样子。
沈和昭知道他误会了,于是赶紧竖起两只手来连说两声“不”,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堵在了门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确认一下,你不要多心,就待在这里吧如果你没处可去。”
没处可去这话不小心刺激到周弘了,他垂眼一想,还真是没处可去,张憬铭那里他是绝对不会再回去了,那还有别的地方么,梁子的小公寓?
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如果张憬铭会找他,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梁子,而他以前也去过梁子的小公寓,所以不安全。
可除了这两个地方,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周弘j-i,ng神烦乱思绪紧张,这种时候他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就抬手打了个烦躁的手势,脸色极差濒临崩溃,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了,“再让我待一天吧,谢谢。”
沈和昭已经很满意,他转身拉开门,脸还往后扭着,对周弘说:“随你住多久都可以,那我走了,不要忘记吃饭。”
周弘点头,只能看到半张白惨惨的脸,声音低哑的又重复了一句,“谢谢。”
沈和昭说不出话来了,只再看了一眼周弘,便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