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孝服,手下的隶徒同样为天子披麻戴孝。这也是十余支先后投入宫中血战的军
队中,唯一一支知道要为天子戴孝的。
朱雀门下,已经休整了一日的屯骑军披好甲胄,整齐地列成战阵,开始向南
宫中央进发。作为刘建军最后的底牌,这支屯骑军编入了大量北军残余的精锐,
人数也膨胀至千人。
胜负的天平从这一刻开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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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八,寅时二刻。
卫尉军在伏无忌的带领下,冒雪往上林苑走去。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是
侥天之幸,眼前的风雪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不少人都在为能够摆脱宫中的乱局
而暗中庆幸。
长水军全部编入羽林军,双方一同穿过阿阁,向东挺进。就在广场边缘,长
秋宫东南角的位置,他们与闻讯来援的左武第二军撞了个正着。
两军狭路相逢,迅速摆开阵势。左武第二军沿永福门摆成利于防守的圆阵,
羽林天军则在广场边缘摆出一个富于攻击性的多路突起阵型。
「皇图天策……」廖扶心下默念着这个名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冯子都心情有些激动,大战在即,霍少竟然把全军的指挥权交给他,自己率
领抛下重甲的长水轻骑,从侧后方出击,大范围迂回至吕氏军背后。只要自己能
顶住一刻钟,霍少就会从敌军背后出现。
「来吧!」冯子都心里默默念着,同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就在这时,长秋宫东南角的承恩楼上,有人尖声叫道:「姓蔡的!你这个永
安宫的走狗!不齿于人类的臭狗屎!你可知罪吗!」
众人齐齐扭过头,只见楼上十余名内侍举着火把,照得灯火通明。一名貂尾
金珰的中常侍捆得像粽子一样,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下堆满木柴。
那名中常侍毅然决然地昂起头,高呼道:「我蔡敬仲——对太后忠心耿耿!
天地可鉴!」
蔡敬仲生怕别人看不见听不清,不但自报家门,而且气贯丹田,叫得连两里
外都能听见。一群栖在枝头的乌鸦被惊得飞起,在众人头顶一边盘旋,一边「嘎
嘎」乱叫。
「好啊!你个姓蔡的!我看你是死不悔改了!」一名胖大的内侍挽起袖子,
高声叫道:「打!打他个满脸开花,看他还嘴硬!」
说着那名太监劈手一个耳光,扇在蔡敬仲脸上。周围的内侍蜂拥而上,对着
蔡敬仲拳打脚踢,火光下犹如群魔乱舞。一时间,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云霄,众人
听在耳中,都觉得脸上作痛。
等那帮内侍停下手,蔡敬仲一张脸已经被打得跟血葫芦一样,根本看不出眉
眼。
一名内侍阴声怪气地说道:「姓蔡的,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说一
句:从今往后与永安宫恩断义绝,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蔡敬仲怒目而视,然后一口血沫喷在那名内侍脸上,「我蔡敬仲——生是永
安宫的人,死是永安宫的鬼!想让我背叛太后?做梦!」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一名内侍拿起铜壶,朝蔡敬仲兜头浇下,「嘴
硬是吧?我看你还能硬多久!闻出味儿了吗?这是灯油!」
蔡敬仲嘶声道:「我蔡敬仲就是化成灰!也绝不背叛太后!唔,咕嘟……咕
嘟……」
那太监把油壶塞到蔡敬仲嘴里,狠狠灌了几大口,然后从头到脚将他淋了个
通透。
「你们都看清楚了!」一名内侍对着下面兵锋相对的两军叫道:「这个蔡敬
仲,心甘情愿当永安宫的走狗!如今又混到我们长秋宫来!被我们当场抓到!列
祖列宗庇佑!谁敢跟我们作对!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蔡敬仲双目含泪,沙哑着喉咙道:「太后!你的大恩大德,奴才只能来世再
报了!下辈子奴才还要给你当牛作马!别了!永安宫!别了!太后!啊……」
大火猛然升起,吞噬了绑在柱上的身影。惨叫声不断传来,在数千人的仰望
下,那名来自永安宫的中常侍在火中痛苦的挣扎着,直到一动不动。
除了程宗扬,在场的人无不是一脸震惊,连吕巨君都有些恍惚,没想到蔡敬
仲此人竟然如此忠义,自己倒是错怪了他。看着看着,那个火中的身影仿佛越发
高大,就像一支火炬,照亮了前路……「妈的!」程宗扬冲着那帮内侍怒骂道:
「承恩楼都烧着了!你们还不赶紧救火!」
第八章
大火熊熊燃烧,将半个承恩楼与蔡敬仲的尸身一同化为灰烬。
没等火势熄灭,一名绣衣使者便立在左武第二军阵前,眼含热泪,振臂高呼
道:「为太后尽忠!为蔡常侍报仇!」
对面羽林军中,一个小胖子双手拢在嘴边,大叫道:「当永安宫的走狗!这
就是你们的下场!快放下刀枪!弃暗投明!」
「不用跟他们废话了!杀!」
「杀!」
两军狂呼着冲杀在一起,在永福门前展开了生死搏杀。
左武第二军是能耐苦战的边军,而羽林天军则是父兄战死疆场的羽林孤儿,
出身于军伍世家,对天子忠心耿耿。双方的对战一开始就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