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帝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他逃不出去又躲不开,那些心魔总是半夜来找他。而他院子里的两个太监对此不闻不问,他们唯一的任务只有一条周衡的命令:别让他轻易死了。
永乐帝这样半疯半癫,竟然苟活了三年才死。
新帝周衡在宣正殿举行了简单的登基大典,周衡穿上了缂丝十二章衮服,头戴冕旒,腰间佩戴龙符玉牌。周衡除了佩戴一块龙符以外,还佩戴着一块别的玉牌,这块玉牌没什么神通,看玉料并不是什么好料子,有点意思的是正面雕刻着一只兔子,宫人本以为这是一块生肖牌,但翻过来又看到背面雕刻着一只老虎。哪有这样的生肖牌,怎么会有人搞不清自己到底属什么的。
宫人说这不合规矩,但新帝执意要戴。宫人便顺从的把生肖牌和龙符佩在一起,这样不伦不类,走路的时候会发出玉器相撞的清脆声。
宫人帮周衡整理仪表,偷偷看了一眼天颜。周衡长得好,穿什么都像样子,现在却觉得他就是为了这套衣服而生的。周衡生的白,如今看起来五官更是分外分明,这双眼睛太黑了,黑到好像能把人一眼看透。薄唇不知道为何今日分外的红,简直像是要滴下血来。明黄色的龙袍,冕旒上的垂珠把他整个人都衬得不近人情。
是的,不近人情,宫人也只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词。
宫人当年也伺候过永乐帝,永乐帝登基时意气风发龙颜大悦,眉梢都吊着高兴。但周衡不是,他今日登基,脸上无喜无忧,好像这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祭天仪式,过来走个过场就走了。
周衡理好了衣服,听到外面有人催促便走了。宫人看到了周衡的背影,却想不通这位年轻的帝王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衡本想一切从简,以为来的人不过是几位大臣和礼官。但没想到来的人那样多,他们渴望太平盛世太久了,文武百官陈列在两旁,有些人刚刚被周衡赦免出狱,身上还带着伤病就换了朝服前来。除此之外,宫外还有无数的百姓,他们虽然看不到登基具体的仪式,却一直望着宣政门的方向。
周衡在礼官的引导下慢慢拾级而上,这楼梯真长,像是走不完也看不到头一样。
周衡走得很缓慢,他每走一步就在想自己的人生,他前半生受到无尽宠爱,后几年被永乐帝疑心疑鬼。这样的事情他每每想到都带着一股怨气,如今怨气已经没了。他心里有别的东西,他想到了白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