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不怕火炼,”她一字一顿道,“假的就是假的,再逼真它也成不了真。”
“那又如何?”宋如烟将脸凑近刘珂,她完美的五官一点点开裂,露出焦黑且满是疤痕的内在,就像是《迷宅》里在桃树下露出鬼面的谢枭。
眼前发生的一切足以碾压所有的电影特效,刘珂呆若木j-i,只能看到宋如烟干瘪灰黑的唇不断开合——
“人们爱的只是美,不是吗?”
☆、第十二章
就在那根诡异的毛笔逐渐贴近刘珂脸颊的时候,宋如烟执笔的手却忽地一抖,下一刻,血红色地火焰在宋如烟右手上燃起,细小的火星四处飞ji-an,灼热的温度逼得刘珂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
宋如烟闷哼一声,却还是没有松开手中的笔,她的右手顷刻间变得焦黑一片,还隐隐散发出一种古怪难闻的味道。
刘珂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看到那朵火焰时的感觉。
明明知道那是楼逍的手段、明明应该是令人温暖的火焰,但刘珂心里止不住涌上的感觉却只有厌恶和畏惧。
宋如烟左手中光影变化得更加剧烈,她左手高抬并快速下压,似乎想用那些光影镇住右手上肆无忌惮燃烧着一切的火焰。
但宋如烟的运气着实不佳,就在她行动的一刻,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自虚空斩下,顷刻间将光影同她完好的左手一同劈开。
淡白的霜气顺着宋如烟的左手向上攀爬,鲜血在滴落的途中便凝成红色的冰球,落在地上滴溜溜地不知滚了多少圈。
宋如烟吃痛地死死咬住下唇,一张脸也在丑陋和美丽之间不断变换,刘珂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下一瞬她的眼前就多了三个人——
面色y-in沉的楼逍、手持长剑的顾唯笙,还有一个躺在地上嚎叫不止的徐青山。
颓势已现,宋如烟握住毛笔转身便逃,同之前一样的纸人被宋如烟毫不犹豫地抛在原地,而她本人则变成了半透明的雾状形态。
但楼逍根本没有理会那用来吸引视线的纸人,他一声冷喝,五道金符紧随其上,钉子一般牢牢地将宋如烟钉在了门板上。
“啊!”
直接刻印在灵魂上的痛楚终于让宋如烟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右手焦黑遍布烈火,左手苍白满是霜痕,两种极致且相克的温度同时作用在她身上,光是看着便能想象到她会有多么煎熬。
“再这么下去她的魂魄就要散了。”顾唯笙收回却霜,轻声提醒了一句。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楼逍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对方的一身功德也并非来源于超度亡魂。
尽管顾唯笙在此前从未见过那种血红色的火焰,但他还是在感知到火焰的那一秒就知晓了它的名字。
那是业火,地狱中焚烧一切罪恶的业火。
不是超度亡魂洗清罪孽,而是干脆利落地连魂带罪一起烧个干净,只要身沾恶业,任何魂魄都不可能逃出这种火的焚烧。
老白额间的刻痕若隐若现,顾唯笙轻轻挥手,用自身的灵气护住了怀里躁动不安的黑猫。
感谢他体质特殊又千年不沾十恶,不然现场失态的非人类恐怕就不止宋如烟一个了。
楼逍的脸色很苍白,顾唯笙甚至觉得对方此刻正在忍受和宋如烟一样的痛苦,但这种苍白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秒楼逍便面色如常地收回了那朵不停跃动的火焰。
业火离身,宋如烟半透明的魂体立刻凝实起来,眼看两道普通的符纸正托着地上的毛笔晃晃悠悠地飞向楼逍,宋如烟的灵魂又焦躁地波动起来。
可惜离了化物笔的宋如烟只不过是有点道行的小鬼,楼逍双指并拢在笔上轻轻一拂,那原本附着鬼气且其貌不扬的毛笔立即显露了真容。
木质的笔身却透露着似玉般的温润,其自身的花纹巧妙地构成太极y-in阳鱼的模样,它静静地浮在楼逍的手上,仿佛天地间自有一股气任它依托。
《淮南子》有云:“y-in阳者承天地之和,形万殊之体,含气化物,以成埒类。”
楼逍在见到化物笔真容的一瞬间便猜到了它的来历,有这样的法器在手,怪不得宋如烟布下的法阵要他动用业火才能烧开一条出路。
窝在顾唯笙怀里的老白不安分地动了动猫胡子,虽然它不知道那笔到底是什么宝贝,但那上面的y-in气充足又纯净,对它这样的灵异生物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而本来疼得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徐青山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一手捂住自己血r_ou_模糊的左脸,一手颤巍巍地去碰浮在空中的化物笔。
y-in阳二气,无论对生者还是对亡者都可谓是大补之物,但假若不能自控,贸然接触的结果只能是爆体而亡。
楼逍眼风一扫,冷厉的表情生生镇住了伸爪子伸手的一猫一人,也镇住了离他不远蠢蠢欲动的刘珂。
“你要把它带回去?”作为屋子里唯二清醒的“人”,顾唯笙按住老白的爪子,完全不在意楼逍手里多了什么宝贝。
楼逍摇头:“生于此地,它不会离开。”
他右手轻抬,那支刻着y-in阳鱼的化物笔便借力向上飞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惑人心神的y-in阳二气一散,屋内其余几人都纷纷从痴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四肢被钉在门板上的宋如烟咳出一团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