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薰华极为聪明:“因为不久之后,清军入关。墨家不是由他而兴,而是自他而绝。所以宋应星先生改字长庚,代表夜幕降临,但又期盼日落日生,启明星再现。”
宋半烟拍掌大笑:“对,正是此意。他若知道,必要引你做知己。”
白薰华偏头看向宋半烟:“你怎么知道?”
宋半烟脱口而出:“我怎会不知?”
她刚要开口回答,突然舌头打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知道就是知道,哪里有什么“怎么”。
这话实在强词夺理,宋半烟说不出口。思来想去,关于自己“怎么会知道”,宋半烟还真不知道。脑袋里像白茫茫一片浓雾之中,就那么几处山头可以看清。
可偏偏又看的一清二楚。
白薰华没有追问,牵起宋半烟的手走向沙发。两人紧挨着坐,沙发下陷,自然就偎依在一起。衣料摩擦,肌肤相亲,宋半烟半边身子发烫。她假装到处张望,目光瞥过对面墙上,慌忙垂下眼睛。
“半烟。”白薰华将茶几上的八角木盒递给她。
宋半烟揭开盖子一看,里面满满的零食。双鱼r_ou_脯、、巴西松子、榴莲果干、每日坚果、佳宝酱芒果、有友花生米、鲜烤墨鱼条......她顿时心情大好,每个都拿起来看了看,剥了一块坚果巧克力糖塞进嘴里。
白薰华笑盈盈的看着她:“好吃吗?”
“好吃。”宋半烟笑眯眯的点点头。
白薰华却说:“其他的你更爱吃,这个排最后。”
宋半烟低头打量琳琅满目的零食:“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耳朵突然微痒,一股热流袭来。
白薰华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怎会不知?”
宋半烟喉咙“咕噜”一声,慌忙嚼了嚼巧克力:“哎,里面还有腰果呢。”
白薰华状若无事,拿起宋半烟的茶杯嘬一口:“明朝有腰果吗?”
“有啊。”宋半烟蹬了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包落花生说,“民间叫j-i腰果,雅称介寿果。取自,‘寿考维褀,以介景福’。意思是长寿吉祥,福泽绵长。不过不如叫j-i腰果,听起来清晰明了,同时还可以科普j-i腰长什么样。”
宋半烟越说越顺口,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旁边白薰华轻笑一声,颇为无奈的笑道:“真是一点没变。”
宋半烟抱着八角木盒,有些无辜将最后一颗落花生放进嘴里。
嗯,泡椒花生米真好吃。
“我能不能再吃一袋?”
白薰华捏捏宋半烟的耳朵:“干嘛可怜兮兮的,都是你的。”
好哎,宋半烟立马又拆了一包。
白薰华喝了一口茶:“你慢慢吃,听我讲个故事。”
宋半烟眯起眼睛倒在沙发上,嘴里嚼着花生米,边听白薰华讲故事。故事很长,也很有趣,不知不觉宋半烟把八角盒里的花生米都吃光了,双鱼r_ou_脯吃光了,榴莲果干吃光了......
“嗝。”宋半烟打了个嗝,放下烤墨鱼干,拿起巴西松子剥了起来。
这个吃的慢。
“fēng_liú云散,大家都走了。”白薰华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轻叹一声,“只剩下沉睡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我不是醒了嘛。”宋半烟随口说道。
白薰华一惊,心中又惊又喜。她盯着宋半烟,见她神情语气似乎和以前一样。这么多磨难和变数之后,物是人非,但半烟...半烟一直一直都不会变。
白薰华鼻尖一酸,眼中霎时泪光闪烁,嘴唇嚅嗫:“你,你想起来了?”
宋半烟吓得连忙把剥好的一把松子仁放进白薰华掌心,小心翼翼的说:“我猜的。听这个故事开头我就知道,丧失记忆醒过来,不就是我么?”
白薰华失笑:“你真聪敏。”
那当然,宋半烟扬起下巴。
白薰华低头捻起一粒松子仁喂给宋半烟,轻声温柔的说:“半烟,你沉睡之时,我坐在床边看着你。害怕你睁开眼,就是特修斯之舟驶近。”
宋半烟咽下松子仁问:“什么是特修斯之舟?”
白薰华又喂了一粒松子仁:“特修斯之舟又称特修斯悖论。普鲁塔克曾经记载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一艘叫做特修斯的船在海上航行。期间不断更换部件,木板坏了换木板,桅杆坏了换桅杆,航行归来时船上所有的部件全部换过了。那它还是那艘特修斯之舟吗?”
白薰华说话期间,松子仁已经被宋半烟吃了差不多了。宋半烟打了个饱嗝,拨弄八角盒里的零食小包:“还真说不清。说它是,船身上所用东西都换过,没有一样是原来的。说不是,唔...反正我觉得是。”
白薰华望着宋半烟浅笑,眼神渐渐坚定:“当然是。从我们存在那天起,我们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新陈代谢。新细胞取代旧细胞,新氢原子取代旧氢原子,头发掉了又长出新的。时间流逝,骨骼长了又缩,白发取代黑发,皱纹爬满脸,我们还是自己。”
有道理,宋半烟连连点头。
白薰华突然一把抱住宋半烟,宋半烟顿时一惊,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抱住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