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世在他杀父上位的时候,竟是顺手将他那数十位同父异母兄弟,几乎尽数屠戮,只留下了一个活口。
这位唯一的幸存者,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
其母原是一位在西郡边陲小镇上的女掌柜,被当年偷潜入宁国的先国主引诱,又给始乱终弃了。
那掌柜的在“情郎”不告而别后才发觉自己有了身孕,不过她一个女人家能独自撑得起家业,自然也不是个柔弱的人,便将这孩子生下,打算独自抚养长大。
只可惜她命不够好,没过几年就得了疫病撒手人寰。而她的孩子年岁还小又没有爹娘,就被歹人占了家业,赶出了门去,孤苦伶仃地靠吃百家饭长大。
四年多前,巫衍从京中逃回柔兰,恰好途径这个西郡小镇,又正正好撞见了镇上的泼皮无赖要抢这孩子从小就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而那玉佩,便是当年俏掌柜的那位薄情郎在哄人时,所留下的定情信物“祖传宝玉”。
祖传什么的,全是先国主一通瞎掰,但那块玉上,却确确实实地刻着柔兰皇家的印记。
于是,这个在外飘零了十二年的巫家血脉,就被巫衍顺手给捡了回去。
巫衍捡人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手找个乐子,从没真把这孩子当成兄弟,连叫他都是“淳奴”这般叫下仆的方式。
但这巫淳却是个记恩的人,日日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地跟在巫衍身后,就像是条最忠心的狗。
所以,巫衍在自屠巫家满门的时候,还是留了巫淳一条命,更渐渐把他视作了个,将来还能用得上的手下。
就连这次巫国主挥兵入侵宁国,都带上了他这位小弟来“开眼界”。
结果,巫淳此番开没开眼界另论,倒是他哥现在这样说死就死了,他这棵巫家仅剩的独苗,就被赶鸭子上架似地推上了国主之位。
真是堪称躺赢上王者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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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巫淳小国主的兵法与用人之道才刚入门,面对的又是赫连兄弟与南郡援兵的j-i,ng锐之师,不出十日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直从大宁西郡的土地上,被打回了柔兰国境八百余里。
然后,这小国主把心一横,就与主和派绑着几个柔兰的主战派,供着连日来被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封黛鸢,向大宁乞和了——甘愿自此纳岁供,做宁朝的属国。
他哥巫衍要是还活着,估计能被这位各方面的“弟弟”,再气得吐血而亡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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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与封晏舟此时已赶到了西郡,巫淳亲至西郡都城递降书的时候,他俩自然也在场。
楚怀瑾看着这位男生女相,面上挂着惶恐神色,居然比他还要矮上一点的巫小国主,当即心头就是一跳。
而那位封家小姑奶奶在得了自由,见到她四叔封晏舟后的第一句话是:“我也是心怀家国,叔父你别生气了嘛!”
第二句话,就成了,“那巫衍是个贼子,但淳儿是个好孩子!他之前只是被他哥给哄骗、教坏了,日后定是能改的!而且,自我被俘以来,他私下里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就算是看在鸢儿的面子上,叔父你莫要太为难他。否则……鸢儿可要生气了!”
楚怀瑾闻言,下意识就和封晏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找到了一种,“这大姑娘留不住了”的意味。
不过封晏舟没当着封黛鸢表态,而是在一切受降文书都签好后,请巫小国主单独一谈。
赫连越跟着赫连超、强拉着小鸢儿离了场,整个大堂中便只剩下封楚二人与巫淳。
于是,巫淳脸上原本惊慌与懦弱的气息就变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坚毅与平静。
他单膝跪在了封晏舟的面前,拱手说道:“主上,属下幸不辱命。”
对,这位柔兰小国主,的的确确就是封大摄政王的手下。
那先国主始乱终弃是真,女掌柜独自生下了儿子也是真,只是那孩子没活过十岁就病死了。
封晏舟也是前世在攻破柔兰后返京时,途径这小镇稍作休息,看到某个泼皮挂在身上的玉佩,认出了巫家印记,才抽丝剥茧地推断出了当年的那一段情事。
于是,他在这一世重生回来后没多久,就和赫连超联手下了套,将那小镇上原本的几十户村民尽数迁至别处,等到巫衍经过时,这镇上就只剩下西南两郡的“演员”了。
甚至就连现在的“巫淳”,也是镇南王府打小收留、培养的少年死士。
至于,巫衍的吐血而亡,也不是真的被赫连越气的,而是被巫淳这个“忠犬弟弟”伺机用了毒。
巫衍在前世杀赫连兄弟的时候,都是先在西郡军民的水源里下了毒,才能顺利攻城略地。
这一世赫连超虽然没能亲手斩杀这位老仇家,但这一毒还一毒,也算是现世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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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你辛苦了。”封晏舟将巫淳扶了起来,说道:“此番破柔兰,你乃首功。柔兰国主之位虽是交予你手中,可到底是责任更重一些……”
封晏舟说着,便笑着问他:“不知你想要何奖赏?”
封大摄政王虽然满面笑意,但眼睛却是能洞穿一切般地清明。
于是,巫淳立马就又跪下了。
他脸上先前的镇定一扫而光,变成了他这样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应该有的羞涩与慌张。
但就算是再羞涩、慌张,巫淳也还是满脸祈求与期待地开了口:“主上,我……我想求娶封大姑娘!我发誓,今生今世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