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瑾的长腿在餐桌下敞开,侧身慵懒的靠在椅背,鼻梁上的眼镜清透,手指慢悠悠翻着书本。
“你做的?”苏乔闻着味饿了,拉个椅子坐下来。
贺知瑾抬头看了他,“嗯,今天时间宽裕。”
苏乔灵活的拆开螃蟹壳,一边吃,一边暗暗观察他,贺知瑾黑色的碎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用发胶定型,简约的黑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下巴处,勾勒出胸肌紧实的轮廓,禁欲又保守。
从苏乔的角度看过去,贺知瑾下颌线流畅,见棱见角,鼻梁挺直,唇薄色淡,面无表情时如冰如霜,一看就是很难接触的人。
他好像时常都是这样清冷无波,心如止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没办法猜透他在想什么,苏乔舌尖抵在下齿,心里叹一口气,凳子往贺知瑾的位置挪了挪,假装漫不经心的说:“贺总,我听说你弟弟的事,你一定很无奈吧?”
贺知瑾翻书的手指轻顿,低垂着眼,眸子微眯,深邃莫测,轻轻捏了捏鼻梁,“比起无奈,愧疚更多,我这些年太忙了,才会放任他沾染上那些东西。”
苏乔转向他,皱皱鼻子,“也不能怪你,你不要觉得自责。”
多正常的反应,温界怎么会说贺知瑾没有感情,换做他是贺知瑾,有那样一个不争气的弟弟,也懒得管教。
贺知瑾抬起手,揉了揉鬓角,长长的叹一口气,“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他不一定把我当成哥哥,但是我依旧把他成我的弟弟,我照顾他是应该的,这件事有我的责任。”
苏乔拉着凳子坐在贺知瑾的身旁,小腿贴着贺知瑾的西装裤,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贺知瑾的愧疚,他伸手轻轻搂住贺知瑾的肩膀,“别难过了,这真的不怪你。”
贺知瑾侧过头,苏乔耳后的一小片皮肤雪白,润润的,像鲜奶油,散发着浅浅的香,在苏乔看不到的地方,他浅浅呼吸着,眼底没有温度,唇角微扬,声音缓慢低沉,“我过于忙碌,追求将吴东做大做强,却忽略了亲情,如今孑然一身,我做错了。”
“没有!”苏乔斩钉截铁,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学习苏母哄自己的办法,“你努力做事业,还不是为了让你的家人过上好的更好的生活,他们疏远你,是他们错了。”
若他心思复杂,又或懂一点心理学,贺知瑾称呼‘那个人’,和从未提及姓名的亲弟弟,会明白这是一种从骨子里的鄙夷,连对方的名字说出来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