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震了震,眉皱起,似乎我的举动让他有些无措恼怒,可爱极了。
“无事,”我握住他白瘦的手,笑道,“我教你啊。”
说罢,扬鞭策马,向那头跑远的野鹿追过去。我拉起他的手,挽弓搭箭,放开弓弦,利箭破风的声音。
“噗嗤”一声,那头鹿应声倒下。
我感到心中明朗愉悦,在他耳边轻笑道:
“阿音你看,中了。”
丞相与太后出奇一致地对我的种种行径保持沉默。
我晓得他们都乐于见到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所以他们选择了我,而非我的兄长。
我有时候会想起他。那个贤明温和的男子。那个本来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今却身死异乡,被我鸠占鹊巢的——我的兄长。
他比我聪明,比我有野心,比我更懂得权力的游戏规则。他曾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要斩断这所有的乱象,让我赵氏的江山重现峥嵘。
可惜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却到底扭转不了这沉沦的世道。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却不明白,太后和丞相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圣明果决的帝王。
一只幼虎落在狼群之中,注定要被残忍地戮杀,在它还未足以震慑整片丛林之前。
我倒愿意选择成为一只羊羔,温顺、无能、没有威胁。那样或许哪怕是凶狠的豺狼,也会暂且留下我,等待膏肥肉满足以宰割那日。
而在他们把的目光投向我之前,就让我……苟且享受这偷来的安乐。
可世间万事,大抵都有果报。偷安的行径,必不能长久。
第二年初秋,荆州发了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