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y来上班,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这两天之内,我们拨了无数通小康和小复的手机,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也试着按履历表上的电话打去闾丘家,那头传来苍老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听来意,“嘭”地挂断。不死心,按图索骥,找到地址,幽雅的路段上,小洋房空空如也,邻居满脸迷茫,闾丘家啊?昨天连夜搬了,匆匆忙忙的。
眼前是沉默的铁门,我们不得不相信,小康和小复是彻彻底底的,选择了消失。
公司里议论纷纷,什么难听的都有,中心思想都一样,揭穿了小康和sexy的暧昧。林磔起初特愤怒,堵在走道口骂咧,把前台小姐的祖宗八代连同男朋友的祖宗八代都问候周到,可听多了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禁气短,回头悄悄问我们,“哎,你们说这是不是真的?头儿平时对小康……好像是有点儿那……”
靳蠡瞟他,“你很闲啊,都什么时候了,顾着我们的前途要紧,管那过去的废事干嘛。”
“哼,”林磔瞪他一眼,摔上门。
谁的心情都不好,我叹气。
sexy出现的时候,依然西装笔挺,潇洒得很,就是脸色差,躺在棺材里不用化妆。
当时我们在练舞房,从落地镜里看见他走进来。
“头儿!”我们蜂拥着围住他,“情况怎么样?”
“很糟。”他平静地逡视着我们四个,关上音响,沉稳的动作宣示破釜沉舟的前兆。
我们这才知道,闾丘兄弟俩的父亲是复员军干部,以前很有些地位,小康进文艺界,他本来就不支持,这回出事,老爷子大为震怒,动用人脉力量,给公司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公司怵了,不乐意为羽翼未满的小组合担待,决定把我们冷藏,等风头过了,静观其变,什么演唱会,当然是取消,想都不用想。
“靠,”臧关陌狠狠跺地板,“公司也太弱了吧,把我们几个当什么,糟踏也没这么不讲良心的。”
靳蠡冷笑,“娱乐公司,要的就是利益,你还指望他们有良心。”
sexy看着我们,我总觉得他今天笃定得有些诡异,带着豁出去的狠劲。
“小子们,”他说,“我就问你们一句,只靠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撑起演唱会?”
我们一呆。
“头儿,你什么意思?”林磔小心地问。
“没意思我不会问这话,你们就回答我。有没有力量?”
四人互相对视,靠自己的力量,撑起演唱会,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演唱会……
“能。”四张嘴巴一起发一个声儿,有点儿浪费。
sexy眼睛一闪,笑了起来,我们缠着他问究竟,才知道他跟公司翻了脸,堵上自己的资历,抗下了这场演唱会。演唱会结束的时候,也就是sexy辞职走人的时候,他用前途为我们换了这个舞台。
“头儿……”林磔抖着声音,“你何必……”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何必为了我们四个不知能不能出息的小子,陪上那么多年的辛苦。
“不完全是为你们,” sexy慢慢地说,眼光停在远处,“我是为小康。小康曾对我说,他希望能在舞台上,看海啸席卷。我以前什么都要,就是不要小康,现在什么都有,却发现除了小康都无所谓。我要替他把这个梦做完。所以,”他突然冲我们深深的鞠躬,“是我拜托你们。”
“头儿,”我走过去,抱住他。
我和臧关陌不想被公司逮着软肋,搬离了原先的宿舍,另租一套小房子。
离演唱会的时间已然不多,失去了公司的支持,筹划显得异常艰难。
剧务方面的问题不大,sexy多年来的资历和人脉,在此时异常宝贵,我从未见这个男人如此辛苦奔波,自小康出事后,他的脸色始终是病态的枯白,可眼睛里有光芒,尖锐激烈。
资金是个大问题,财务明细表一旦赤裸裸的摊在桌上,那金额吓得我抱着椅子都坐不住。这是一次不成功则成仁的搏命演出,舞台效果追求极致华丽。
极致华丽哪里来,全靠炒票堆出来。
数字很惊竦,我抖着手指数了半天,也没能数清楚究竟多少个零,都成对眼儿了。
sexy即使拿出全部家当不够,站在窗前揉眉心。
“头儿,”臧关陌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支票,填着吓死人的数字,走过去塞到sexy手里,“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
“什么!!”我跟蚱蜢似的,一跳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