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王元宝频频点头。内心深处,却对王毛伯的推测,很是不以为然。
风车的确现在越卖越便宜,但那时因为风车用量庞大。并且已经从京兆府,迅速推广到了陇右、河北和山东。而水车,天生就是为了给各种作坊使用的,短时间内,数量不可能庞大得起来。并且,水车的出力,是风车的十倍都不止。稳定性,更是甩了风车上百条街!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般热闹?!”张潜的声音,忽然从附近传来,让王元宝“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紧收起了心中那些小九九。
“王掌柜想买几架水车,安放在他的琉璃作坊里,问我价钱,我也说不上来!”王毛伯很是厚道,主动出言替王元宝遮掩。
王元宝也赶紧堆起笑脸,快速解释,“我,我这不是见水车推动石磨,压制琉璃很是方便么?就想趁着琉璃作坊没有建起来之前,赶紧订制几架安上。免得等作坊建好之后,还得重新调整地方!”
“那好办,王毛伯,你尽管帮他订制。”在水车研制之时,张潜心中早就想好了利益分配方案,笑了笑,立刻做出了回应,“这个水车,我准备交给冶铁坊。算是冶铁坊除了铁管之外的第一个产品。至于专利费用,由冶铁坊出钱向军器监购买,一次性付清。这样,冶铁坊无论将来打造多少水车,都与军器监没了关系。而军器监得了专利费,除了按比例分给发明者和参与者之外,剩下的部分,还能继续研制其他利国利民之器。”
“这,多谢少监成全!”王元宝喜出望外,立刻笑着向张潜躬身施礼。
“多谢少监!在下一定尽心尽力,不坠了六神冶铁坊的招牌!”没想到困扰了自己好半天的难题,被张潜如此轻易就解决了,王毛伯也满脸佩服地拱手。
“别光着压琉璃,铁水融得如何了,试试铁水!”从正月中旬忙碌到三月中旬,张潜可不只是为了看水车压制琉璃板。三两句话解决了利益分配问题之后,立刻向王毛伯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马上去拿,任署丞就在地炉那边看着。”王毛伯高声回答了一句,转身直奔不远处土坡。
“我也去,我也去!”王元宝屁颠屁颠跟在了王毛伯身后,兴奋得声音都带着颤抖。
三十步外,一座位置稍高的土坡上。任琮正在指挥着数名学徒,用风葫芦给一座半人高的地炉鼓风。地炉下,燃烧的焦炭被风吹得红星翻滚,将热浪源源不断送上炉顶。而炉顶却是按照波斯匠人的办法,完全密封着。靠近焦炭的黏土炉璧,和被黏土包裹起来的丹鼎,都已经被烧成了暗黄色,随时都可能有炸裂地风险。
这是任琮在上个月,花费了二十吊钱的高价,从一名大食逃奴手中买来的炼铁方法。为此他还替那名逃奴买了一份大唐户籍。当时郭怒还笑他善心大发,适合出家去做和尚。然而,张潜看了之后,却认为这笔买卖做得非常值。
作为铁匠世家出来的子弟,王毛伯到现在为止,也没看出来这笔买卖究竟值在哪?比起大唐境内随处可见的炼铁炉,地炉的冶炼效率,差了何止百倍。大唐常见的竖立式炼铁炉出铁水,每次都是以万斤为计。而地炉,一次却只能出几十斤。并且地炉对铁矿石的要求极高,品质稍差一些的铁矿石,就必须多次冶炼。还不如直接拿了废铁去做回炉!
唯一的好处是,地炉方便。随便挖个坑,堆点黄泥,里边再裹上那种最耐热的龙虎丹鼎,就可以开炼。哪怕是行军打仗期间,都不耽误随时随地开工。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见王元宝高声喊道:“任署丞,少监问你,铁炼得怎么样了!那边的水车和石磨都在等着呢?”
“这就好,这就好!”任琮连声答应,紧跟着,就命人停了风。随即,又从地上抄起了一把大锤,狠狠砸在地炉中部。
“砰!”地炉连同里边的龙虎丹鼎同时碎裂,铁水托着矿渣,瀑布般从丹鼎内翻滚而出。在向下流淌的过程中,就自动分成了上下两层。(注:地炉冶铁,网络上能看到完整视频,这不多赘述。)
“都别动,我来,我来!”任琮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用一把巨大的长柄铁钳子,在冒着红烟的“瀑布”内用力搅动,很快,就搅起了一大团正在凝固的铁水,丢进身边铁皮鸡公车内,随即,推起车,撒腿奔向石磨。
“剩下的归你们!”一边跑,他一边向工匠们交代,唯恐对方耽搁了时间,让铁水平白浪费。
根本不用他这句交代,甲杖署的众工匠们早就各自抄起了长柄铁钳子和铁铲,将剩下的铁水与灰渣分离,装入了另外一辆铁皮鸡公车,随即,大伙儿推起车,紧紧跟在了任琮身后。
王毛伯和王元宝两个人不敢怠慢,也跟着跑下了土坡。转眼间,又回到了石磨旁。恰看见,任琮将一大团半融化状态的铁料,塞进了滚动的磨石下。
与先前碾压半融化状态琉璃的情形一抹一眼,沉重的磨石在水车的带动下,毫无障碍地从铁料团上压了过去,弹指间,就将铁团变成了铁板。而那任琮,却还不满足。用铁钳子快速调整铁板,被石磨反复碾压,不多时,就又让铁板的厚度,被压薄了一大半儿。
“取下来,把剩下的铁料全塞进去。看看一次到底能不能碾得完!”张潜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