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默拨打严雨的手机,熟悉的铃声在茶几上响起。她颓然的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现在能做什么,多后悔没在车上装一gps追踪器。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哪里也去不了,只有等待。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灯,阳台的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映着艾默孤单的身影。这个场景,这个画面,让她想起了之前自己在温哥华的时候租住的那间公寓套房。她总是一个人,在安静的深夜里坐在电脑前。也是这样,有一盏昏黄的灯光陪伴着。
有多少个夜晚,是这样守着那盏灯,给音响上耳机,在最爱的音乐里,让荧屏的光,闪动她孤单的表情。阳台的落地窗,是比现在更加浓烈漆黑的夜和她单薄的身影。那时候的她,没有等谁回来,也没有人会打来电话。只是重复的看着那个人仅有的几封信,流着泪。想象着他在地球的另一端,做着怎样的动作,说着怎样的话语。
艾默知道,她不应该在老公生气离家的夜晚想到另一个人。但是这种空气中让人窒息的静廖无声的寂寞勾起了她心中的一弦。那个时候,就是这样排山倒海的寂寞,一个人的无助迷茫将她压垮。一面是看不到方向,找不到未来的爱情。另一边是踌躇满志,却不知路在何方的前途。也是这样的寂寞,让她和严雨走到了一起。艾默需要一个肩膀去依靠,而严雨刚好在那里。一切似乎是偶然,又是必然。在无边海水中漂浮沉浸的她,抓到了他这稻草,却意外发现竟然是跟圆木,救她逃脱升天。
起初在一起的日子,和爱情无关。与身边那些独自流落他乡的人一样,只是两个寂寞的灵魂,需要另一个怀抱中的温暖。艾默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走到今天。当初严雨的朋友问他,艾默和你在一起是认真的么。艾默的朋友问她,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会玩女人。但是她面对那么多的质疑,也都只是笑笑。她只是寂寞,一个人坐在公车上,耳朵里塞着cd机,一遍一遍的听齐秦的歌,旁若无人的流泪。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而那无法承受压力而裂开的缝隙,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种子在那缝隙中发芽成长,缝隙越撑越大,最终分崩离析,碎成一摊瓦砾。站在废墟上,捡起每一片砖石都是自己曾经以为无坚不摧的坚持。那颗巨大的植物在断墙残垣中间茁壮成长,俯视一切过去,曾经得甜蜜与幸福的憧憬,竟有一日成就别人眼中的不堪。
一路走来,他们的结合看起来多么的甜蜜温馨,严丝合缝,受到多少朋友的羡慕和嫉妒,可是有几个外人知道曾经的讳莫如深。那一场属于他们两个的跨世纪婚礼,理由物质而现实。有白纱,却没有红毯,有宣誓,却没有说“ido”。艾默在证婚人的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假睫毛和眼妆被冲掉了一半,最后哭到一句话都说不连贯。领证,签字,拍照,吃饭,一切都在12个小时内完成。手指上号码略偏小的婚戒压出深深戒痕,换来了一张单薄的结婚证明,还有两本深蓝色封皮的护照。
他们婚姻中有几年的时间,是分床而睡的。在宿舍的大床和衣橱之间,艾默放了一个半尺厚的单人海面垫子。冬天的时候,地面的寒气会一点点的透上来。艾默经常裹紧了被子,看着床下面的一堆运动鞋的鞋盒子发呆。严雨偶尔会在刚躺下,或者任何什么时候从大床上下来,抱着她共赴巫山云雨。完事之后,他会抱她一会儿,然后爬回大床上去睡觉。艾默从来不会觉得委屈。严雨的睡眠不好,她晚上翻身,甚至呼吸声都会让他失眠。而每次严雨在垫子上睡,也总是睡不着。艾默无所谓,在任何地方,任何条件都能安眠。不过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一天三餐的温饱。小学六年体检都营养严重不良的艾默对于任何生活,任何活着的机会都会珍惜。况且,他们一起住过地下室,住过墙壁冰冷凝水,外面刮风屋里鬼哭狼嚎的车库。严雨为了他们能拥有更好的生活一直在打拼,艾默从来都心甘情愿的支持。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问他们之间的婚姻有几分相互利用,有几分真实的情感,艾默不愿去揣摩。大部分人的婚姻都不是那么的纯粹。年少时候向往的两情相悦,公主与王子的美好情感,最后也只不过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曾经踌躇满志的少年,在工作与生活的压力下,背脊不再笔直,额头渐渐发亮。曾经小鸟依人,身材曼妙的女孩,沉浸在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面,脾气渐长,不再轻声细语。恋爱时候得电影,艺术,文学,浪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忘记从哪里看到一句话,婚姻就是将美丽的爱情扒开,秀秀里面的疤痕和妊娠纹。很残酷,但是,很真实。
至少他们婚前婚后的生活变化并不算大,没有美丽的爱情,也没有丑陋的妊娠纹。严雨和艾默最终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出人头地,风光八面。贫贱夫妻百日哀,激情对于成年成家的人们来说,是吃饱喝足,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之后才可以谈论的事。他们两个人至少不用担心房子,车子,票子,可以随心所欲,想要旅游,想要享受生活的任何一个方面,他们都力所能及。
艾默从没有后悔和严雨的结合。他是个好男人,好丈夫。虽然曾经年少轻狂过,曾经信口开河,行为浮躁过。谁都有过幼稚可笑的青春岁月,至少他懂得完善自我。最最重要的是,他对她很好,在某些层面,他几乎把她宠到天上去了。在他们还并不富裕的那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