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犼,又不可抑制地想到现在可能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情。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事情是嬴勾做的,但是内心强烈的不安已经在告诉舒镜,他的天望此行必定将遇到他此世一大劫。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不能亲自到场,目睹一切。
因为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拳打南山昆仑圃,脚踢北海龙王宫的陆压道君,他只是人界手无缚j-i之力的书店小老板,他帮不了天望,也不愿成为那个拖油瓶。
但他尤有些余热可散发,因此他招来了蛮蛮。
可他终究放心不下。
于是院中的凉风也清静不了他缭乱的内心,平时消遣的也派遣不了他难熬的时间。
小禾推了推面前那碗浓香的j-i汤。
“给天望做多了,只好让你先尝一尝。”
做多了放在锅里温着便是,还怕天望喝不完浪费吗?
再说她就笃定天望能安然回来喝这一碗j-i汤?
舒镜看向小禾这一眼里终于带了一丝笑意。他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就连小禾都长大了,知道说话安慰旁人,虽然还是一样的嘴硬与傲娇。
舒镜端起j-i汤来,喝之前温言道:“你放心,还有九婴在,没准,还能遇到后卿,这些家伙一定会把多做的j-i汤喝得一干二净的。”
不错,现在的天望不是当年独来独往的犼,虽然他实力不及过去,但他的身边多了很多并肩的身影,可以一起说笑取乐,一起吃喝玩乐,自然也能一起应敌战斗。
又不知过了多久,后院传来翅膀扑棱棱的声音。
舒镜起身走回后院,面上平静,脚步却匆乱。
蛮蛮卧在花盆旁,眯着眼休憩,显得有些疲惫。
这是一个叫人放松的信号,舒镜的步伐顿时轻松了一些。
他从厨房里舀出一碗米,摆在蛮蛮的面前,摸着对方的头顶道:“辛苦了,多谢。”
蛮蛮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才一口一口吃起来。
小禾圆睁大眼,抱着幽鴳躲在门框中,新奇地看着这位客人。
她见过对方来的,也目睹过对方走时那一幕,因此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要来观望。
在“有一个故事”前敲门的小蛮只有一只眼睛一边翅膀,可她离开时是飞走的,有着完整的眼睛
和羽翼,因为舒镜将那幅现做的画往地上一抖,便抖出一只和小蛮看起来一模一样,唯有眼睛和翅膀的方向相反的飞鸟,小禾听见舒镜称那画为“大蛮”。
大蛮小蛮,本就是一对双生姐妹,合体为蛮蛮,比翼可双飞。
然而东海边那一场大战,陆压失去了犼,小蛮失去了姐姐,她们在冒险向陆压通风报信的途中被
伏羲发现重伤,拖着伤体找到陆压后,大蛮陨落,从此世间无比翼,春江水暖却只剩一只独翅鸟日日徘徊岸边,再也没有振翅翱翔于空的机会。
所以舒镜想要小蛮去助天望一臂之力,就只有以画皮暂时画出一个假的大蛮,才能让蛮蛮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蛮蛮吃完了米,就一分为二,各一只眼睛一支翅膀的两只比翼鸟静静地卧着,脖颈交缠,不动,也不说话,尽情享受这短暂的团圆时光。
舒镜感激蛮蛮的援助,蛮蛮又何尝不感谢他给了自己这个姐妹重逢的机会。
小蛮的头往大蛮的翅下钻,磨蹭来磨蹭去地撒娇,蹭着蹭着那只独眼里冒出了豆大的泪珠。
大蛮的眼里流露怜惜慈爱的目光,无声地安慰着妹妹。
画皮是逆天而为之物,不容于世间,她们都明白,今夜的相聚是一场美梦,眼下的温暖是一片幻
象,及至日出,大蛮就必须回到画中,从此依旧天人两隔。
可让她如何舍得?
小蛮拼尽全力地贪恋着姐姐的温度,希望自己躲在姐姐翅膀底下,这世界就能永远停留在温柔夜里,太阳永远不会升起。
只盼这时光不弃,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舒镜早在不知何时就避开去了,将宁静的空间留给姐妹两个。
他回到书店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耳中却时刻走着秒针的声音,大概走了三四十下,舒镜再次起身,站到了书店门口。
一面走,一面在心里吐槽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像个小年轻一样,这么沉不住气。
巷中微凉的穿堂风拂面擦肩,撩起舒镜的发丝,门前石阶在昏暗的灯光里沉着一汪夜色的泉,舒镜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思终于回归平静。
摆脱了嬴勾与佩吉的五人除了帝江看起来还过得去,另外四人都堪称凄惨。
往书店走的路上,后卿重伤了也不忘嘴贫,而且自黑都得捎带上别人:“丢人呀,人家就两个人,看把咱们收拾的!真是太丢人了!你,你,你俩羞愧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吧?!”
这“俩”值得自然是名声在外的帝江和九婴,九婴抱着昏迷不醒的屏蓬,沉着脸没说话,被后卿说得真的开始质疑蛇生。
相比起来,帝江就不像他那么实心眼,更是对后卿的德行了如指掌,非但没有丁点的羞耻,反而咬唇反击:“哦,那你这个最早扑街给我们拖后腿的猪队友就真的是好木奉木奉。”
“猪队友”顿时无比想念许燃。
“哎呀,要是许同学在,我就不至于沦落至此了。”
帝江立刻不说话了。
再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