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仙忽道:“不戒的弟子叫做不可不戒,不可不戒将来收了徒弟,法名叫作甚么?”桃实仙道:“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中须有不可不戒四字,可以称为‘当然不可不戒’。”桃枝仙问道:“那么‘当然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又叫做甚么?”令狐冲见田伯光
处境尴尬,便携了他的手道:“我有几句话问你。”田伯光道:“是。”二人加紧脚步,
走出了数丈,却听得肯后桃干仙说道:“他的法名可以叫做‘理所当然不戒’。”桃花仙
道:“那么‘理所当然不可不戒’的第子,法名又叫做甚么?”田伯光苦笑道:“令狐掌
门,那日我受太师父逼迫,来华山邀你去见小师太,这中间的经过,当真一言难尽。”令
狐冲道:“我只知他逼你服了毒药,又骗你说点了你死穴。”田伯光道:“这件事得从头
说起。那日在衡山群玉院外跟余矮子打了架,心想这当儿湖南白道上的好手太多,不能多
耽,于是北上河南。这天说来惭愧,老毛病发作,在开封府黑夜里摸到一家富户小姐的闺
房之中。我掀开纱帐,伸手一摸,竟摸到一个光头。”令狐冲笑道:“不料是个尼姑。”
田伯光苦笑道:“不,是个和尚。”令狐冲哈哈大笑,说道:“小姐绣被之内,睡着个和
尚,想不到这位小姐偷汉,偷的却是个和尚。”田伯光摇头道:“不是!那位和尚,便是
太师父了。原来太师父一直便在找我,终于得到线索,找到了开封府。我白天在这家人家
左近踩盘子,给太师父瞧在眼里。他老人家料到我不怀好意,跟这家人说了,叫小姐躲了
起来,他老人家睡在床上等我。”令狐冲笑道:“田兄这一下就吃了苦头。”田伯光苦笑
道:“那还用说吗?当时我一伸手摸到太师父的脑袋,便知不妙,跟着小腹上一麻,已给
点中了穴道。太师父跳下床来,点了灯,问我要死要活。我自知一生作恶多端,终有一日
会遭到报应,当下便道:‘要死!’太师父大为奇怪,问我:‘为甚么要死?’我说:‘
我不小心给你制住,难道还能想活命吗?’太师父脸孔一板,怒道:‘你说不小心给我制
住,倒像如果小心些,便不会给我制住了。好!’他说了这‘好’字,一伸手便解开了我
的穴道。“我坐了下来,问道:‘有甚么吩咐?’他说:‘你带得有刀,干么不向我砍?
你生得有脚,干么不跳窗逃走?’我说:‘姓田的男子汉大丈夫,岂是这等无耻小人?’
他哈哈一笑,道:‘你不是无耻小人?你答应拜我女儿为师,怎地赖了?’我大是奇怪,
问道:‘你女儿?’他道:‘在那酒楼之上,你和那华山派的小伙子打赌,说道输了便拜
我女儿为师,难道那是假的?我上恒山去找我女儿,她一五一十,从头至尾的都跟我说了。’我道:‘原来如此。那个小尼姑是你大和尚的女儿,那倒奇了。’他道:‘有甚么奇
怪了?’”
令狐冲笑道:“这件事本来颇为奇怪。人家是生了儿女再做和尚,不戒大师却是做了
和尚再生女儿,他法名叫做不戒,那便是甚么清规戒律都不遵守之意。”
田伯光道:“是。当时我说:‘打赌之事,乃是戏言,又如何当得真?这场打赌是我
输了,那不错,我再也不去骚扰那位小师太,也就是了。’太师父道:‘那不行。你说过
要拜师,一定得拜师。你非拜我女儿为师不可。我可不能生了个女儿,却让人欺侮。我一
路上找你,功夫花得着实不小。你这小子滑溜得紧,你如不再干这cǎi_huā的勾当,要捉到你
可还真不容易。’我见他纠缠不清,当下一个‘倒踩三叠云’,从窗口中跳了出去。在下
自以为轻功了得,太师父定然追赶不上,不料只听得背后脚步声响,太师父直追了下来。
我叫道:‘大和尚,刚才你没杀我,我此刻也不杀你。你再追来,我可要不客气了。’“
太师父哈哈笑道:‘你怎生不客气?’我拔刀转身,向他砍了过去。但太师父的武功也真
高强,他以一双肉掌和我拆招,封得我的快刀无法递进招去,拆到四十招后,他一把抓住
了我的后颈,跟着又将我的单刀夺了下来,问我:‘服了没有?’我说:‘服了,你杀了
我罢!’他道:‘我杀了你有甚么用?又救不活我的女儿了?’我吃了一惊,问道:‘小
师太死了吗?’他道:‘这时候还没死,可也就差不多了。我在恒山见到她,她瘦得皮包
骨头似的,见到我就哭,我慢慢问明白了她的事,原来都是给你害的。’我说:‘你要杀
便杀,田伯光生平光明磊落,不打谎语。我本想对你的小姐无礼,可是她给华山派的令狐
冲救了,田某可没侵犯到你小姐,她仍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姑娘。’太师父道:‘你奶奶的
,冰清玉洁有甚么用?我闺女生了相思病啦,倘若令狐冲不娶她,她便活不了。但我一提
到这件事,我闺女便骂我,说甚么出家人不可动凡心,否则菩萨责怪,死后打入十八层地
狱。’他说了一会,忽然揪住我头颈,骂我:‘臭小子,都是你搞出来的事。那日若不是
你对我女儿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