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渐渐软化下来,她才开口,“他是一国之君,可是,予城,他也是人,也有感情的啊!他也会后悔,会难过,会愧疚,会自责……也会感到孤独。
“所以你就随随便便让他介入……”
握着他的小手紧了紧,他别开了脸,这心头多年的结,要一下子化解谈何容易。
“我开始也不知道他就是……咱们国家的主席啊!”
说着,她很无辜地吐吐舌头。
这可是大实话,突然搬来的老人,儿女都不在身边,孤零零一个人,那些个便衣的警卫员都木愣愣的,恭敬有余,亲和不足。他们萧家人都极富同情心,自然就撮合在一块儿了。
男人的眼神就古怪了,“你会不知道,他长得跟我……”
“这你就不知道了。鹤叔刚来时,不是这样儿的。我听小丁说,”小丁就是姜啸鹤的警卫员之一,“鹤叔中了风,才刚刚出院。气色很糟糕,人也瘦了很大截。好像是……因为宝贝儿子的事,伤心担忧过度的原因。”
说着,偷瞄了一眼男人的表情,没大反应,继续洗脑,“开始有多数时间,都是我爸跟他有来往。等我出门后,才偶有走动。我们就互相鼓励啊,我鼓励他听医嘱,好好养病,才能看到儿子平安归来。他鼓励我,放宽心,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
“你就没看出来他是……”
“哎哟,人家天天见面,见熟了,就没觉得奇怪呀!都是舟舟,我猜这小家伙是偷看了我藏在柜子里的你的照片,才偷偷跟我说,鹤爷爷和爸爸好像……哎呦,你掐我干嘛!”
她揉着屁股低叫。
男人脸色还是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她委屈,“你能怪我嘛!都熟人熟事的了,难道你要我突然蹦去问人家,你是不是我孩子爸爸的爸爸,我孩子的亲爷爷?老人家自己都不说,你要我去说,这就是不尊重长辈,不尊重别人的隐私。”
“哼,都是狡辩。”
“予城,他是舟舟的鹤爷爷,总不能,让孩子不见他吧!”
男人突然站起来,害得她差点给跌地上去,也没扶她一把。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会阻止舟舟认爷爷,但是,你们要想我认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说完,男人转身就进了旁边的病房,沫音一家正在里面。
可蓝无奈地叹口气,看来,这事儿得长期抗战了。
……
孩子们多数只是受了惊吓,有点小擦伤,没有大问题,住了两天便急着出院了。
这一天,五个小家伙一人得了一个院长爷爷送的西游记糖,叽叽喳喳地闹成堆儿,又说又笑着出了院。
向予城很想抱抱女儿,可惜这两天都被三位老人霸着孩子,没多少机会亲近,看着前面拉着妞妞走的宝贝,两只眼睛都快瞪突出来了。
可蓝看着也挺心疼,但是现在父母在场,不敢乱来,只能努力安慰可怜的爸爸。
小宝贝们这会儿都做好了心理建设,说起当天发生的事时,一个比一个声气大,嗓门足,恨不能把现场又搬回来。
“就说你们平常偷懒,不好好跑步。瞧我跑得多快,我拉着小小黑第一个到终点。”
小胖哥眼下可得意得不得了,他拿着孙悟空糖,已经吃掉一大半。
“呸,不要脸,你就是个大逃兵。”小宽大叫一声,其他人全笑了。
小宝挤上前,拉着舟舟的手叫,“舟舟最了不起,舟舟救了我和妞妞姐,舟舟才是大英雄。”
舟舟立即脸红了,想甩开小宝的手,却甩不掉。
“舟舟姐姐最!”小小黑本来拉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小胖哥,这会儿彷佛如愿以偿似地找到了换队的借口,上前抓着舟舟的衣角脚就不放了,大叫起来,一边唱起英文歌来。
周人一片痛苦的哀叫。
“臭小宽,我才不是逃兵,我不是。你才是笨蛋,你都没有救到舟舟,你笨蛋——”
“肥猪,肥猪,只知道吃和逃的肥猪!”
这两小家伙吵了起来,你追我打地绕着众人跑了起来。
大人们见小家伙们神劲儿十足,也真的放下担忧的心。
苏定宇扶着沫音慢慢走在后方,本来沫音的脚还打着石膏,需要再观察几日,但她不想留孩子一人在家,坚持回家疗养,也跟着一块儿出院。
潘子宁推来了一辆轮椅,苏定宇道了声谢谢,扶着妻子坐了进去。沫音本还想说什么,潘子宁已经转身,走到了向予城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苏定宇握着沫音的手,轻声说,“过几日,办康复宴,咱们应该给二哥敬敬酒。”
沫音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那个已然风度翩翩的高大身影,她心底的那些遗憾和不甘,早就消失了。她其实很清楚,自己坚持和定宇在一起,是真正伤了潘子宁的心。也许,潜意识里,多少仍有些怨怼的心态。
但是这么几年过去,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他虽然只能永远是她的二哥了,可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依然会为她挺身而出,这就足够了。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快一点找到自己的幸福,希望有一个好女孩能为他抚去眼里的孤独,也能像大哥大嫂一样。
刚出医院大门时,没想到突然一群记者涌了上来,将他们一群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这位先生,太太,请问你们就是当日东郊大桥事故时,帮助营救娃娃车里的家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