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燃尽,残阳如血。
暮色里,年迈的石田一郎越发显得暮气沉沉,只是几声轻微的咳嗽,就使得他整个后背都佝偻了下来。
老人站在了京都御所外95号的一座原木结构的建筑前,仔细地打量着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建筑。
“就是这里了!”
老人望着头顶上面的“钩玄馆”金漆匾额,在暮色中闪耀着金辉,十分醒目。更醒目的,则是大门两侧的木柱上铁画银钩般的一副对联:
景孚为文,钩玄猎秘,古文奇字镇瀛州;
观象于天,编经织纬,河图洛书安天下。
石田一郎摇了摇头,眉头紧蹙:“镇瀛洲,安天下?嘿!好大的口气啊!就算是神社的大神官和阴阳寮的大阴阳师,也绝不敢如此狂妄夸口!啧啧……看来冢本这老家伙真的已经老糊涂了,居然推荐我到这种鬼地方来碰碰运气?”
他是京都阴阳寮的首席大阴阳师,一直负责镇守京都。
前一段时间,秽土幽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瀛洲四岛上遍地鬼门洞开,无数的秽土邪灵和幽冥鬼物从鬼门中逃了出来,肆虐八方。
半个月之前,他在封禁鬼门的过程中,意外受到重创,伤及体内的阴阳师本源。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将瀛洲四岛上所有的顶级医者强者和医生全都拜访了一遍,然而所有人都对他的伤势束手无策。
他前两天立下了遗嘱,准备给自己办后事!
没想到来访的伏见稻荷大社冢本大神官却竭力推荐了这家“钩玄馆”,说馆主唐泽谦是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存在,这座钩玄馆内更是充满了诡秘,或许能够治愈他的伤势也说不定,因而建议他过来试试。
石田一郎觉得:试试就试试吧,了不起也不过当场逝世。
所以,他来了!
——可是看到对联的那一刹那,老人便又有些后悔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进去看一看备受冢本那老东西推崇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石田一郎缓缓地推开了“钩玄馆”的门。
刚踏入门内,他便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清凉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包裹住。
就像是被三伏天的烈阳熏烤了几个小时之后,突然走进了空调房,那种美妙的感觉差点没让他爽的当场哼出声来。
石田一郎大为惊讶:这里果然有一股与外面的灵气截然不同的神秘力量!莫非钩玄馆的这位馆主竟然是一位结界师?
“欢迎光临钩玄馆!”
一个犹如提琴般优雅动听的嗓音忽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石田一郎抬头看过去,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见一个年轻帅气的有些过分的年轻人正在望着他,嘴角的笑容犹如和煦的晨光,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好感。
“想必你就是馆主唐泽谦君吧?我叫石田一郎,是伏见稻荷大社的冢本大神官介绍过来的!”
其实老人心中很诧异,若不是对方先开口,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年轻人的存在?难道是因为自己伤重濒死,灵觉已经下降的缘故?还是因为这钩玄馆中的某个特殊的结界屏蔽了自己灵觉感知的缘故?
“原来是石田老先生,请先坐下喝杯茶吧!”
“谢谢!”
当老人默默打量着唐泽谦的时候,唐泽谦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老人。
唐泽谦本是华夏某个短视频平台不入流的小演员,通告很少,收入微薄。
但是三个月之前不知道怎么撞了大运,得知自己在瀛洲还有一位远方表舅,表舅过世后,给他留下了不菲的遗产。
于是他才不远万里从华夏来到京都,继承了这位素未谋面的远房表舅留下的遗产“钩玄馆”。
这几个月来,他在无聊中翻阅了表舅留在钩玄馆中的资料——绝大部分都是关于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
他觉得这种神秘文化很有意思,于是便捧着资料自学了一段时间,然而毕竟没有名师指点,学来学去还停留在“皮相”的阶段,依然是个菜鸟。
反倒是他“装模作样、八风不动”的拙劣演技,有了很大的突破。
这些日子,倒也凭借着不错的演技和口才卖出一些齁贵齁贵的风水摆件。
刚刚石田一郎提到的冢本大神官,就是照顾了钩玄馆好几次生意的老客户。
此时,从镂空的木窗中透进来最后一缕橘红色的夕阳,恰好映照在石田一郎的背上,将老人的整体轮廓都投影在地面上。
唐泽谦从地上的阴影中看到老人藏在袖子里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他不禁有些讶然,因为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位老人的状态似乎还不错,眼神犀利,红光满面……没想到实际上身体已经这么差了,真是可怜啊!
想到这里,唐泽谦的目光不禁变得更加柔软了起来:“石田老先生,恕我直言,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你的状态还不错,但想必这只是你自己强行控制住的结果吧?”
石田一郎不禁愣了一下,瞳孔微缩。
对面的年轻人身上连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没有,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自己都还没开口,他便一眼看出了自己身上有暗伤,完全是靠着强行压制才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看来这年轻人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怪不得老狐狸冢本会竭力推荐他。
唐泽谦见老人没有反驳,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心中窃喜不已:看来今天又有机会多卖几件化煞改运的风水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