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应该也有急救知识和设备,或许她们自己就能处理好……
严柯不安地祈祷着,广播再次响起,却是空姐用更急迫的语气请求帮助。
要去吗?
万一……万一医疗过失造成严重后果……他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这几年来这种医患纠纷还少吗?院部给他们开了无数次会,强调医疗法规,要求他们保护自己。像这种情况,不论抢救是否成功,如果病人家属反咬一口,检查组一步步去回顾的话,总会给人家挑出错来的。
何况他只是一个干临床不到两年的中医师,这两年里他只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参与过科内抢救,根本没有院外急救的经验。飞机上也没有器械没有药,他能干什么?人工呼吸?胸外按压?这些空姐也都会啊!
严柯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他认为自己没有救人的水平,冒失莽撞只会害人。但他两个手掌在不停冒汗,心跳也非常剧烈。
不关我的事,我也做不了什么。不能去。
我这种垃圾,根本算不上医生。
严柯闭上眼,努力平静呼吸。
“医生!请问有医生吗!老人的情况非常紧急!如果有医生在场请举手示意!”空姐已经口不择言,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这是第三次广播了。
这说明,真的没有别的医生在。
头开始疼了。
严柯咬咬牙,一把拉开隔帘。
“我是医生!病人在哪儿?”
空姐迅速把他带到病人面前。一路上所有乘客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更加紧张。
躺在地上的居然就是刚才那个老头,两个空姐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给他吸氧。严柯一看,急救箱里有简易人工呼吸设备,空姐的c,ao作也还算标准,但是老头胸口还是剧烈起伏着,整张脸像煮熟的虾一样红,嘴唇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状态:外周苍白水肿,接近口腔黏膜的一小圈是紫红色。
紫色应该是紫绀,但……为什么会肿?
带路的空姐喊了声“医生来了!”跪着的空姐就立刻让开位置。严柯也跪到老头身边,掰开他的嘴,发现舌头也肿着。
过敏?
“他吃什么了?”严柯一边戴手套,一边问周围的乘客。
边上有个像是家属的老太哭着说:“什么都没吃呀!他感冒了胃口不好,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
“药呢?”严柯想起登机时看见的场景,焦急地问,“他吃的什么药?上飞机前吃的那个是什么?他有高血压心脏病吗?”
老太又急又怕,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旁边反而有个外国女人挤上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英语。
严柯这会儿哪还听得懂,只能求助地望向空姐。空姐也没听清楚,红着脸对老外说pardon。
“asprin!”老外也急了,用蹩脚的中文叫道,“窝给他吃了asprin!”
阿司匹林?
解热镇痛药阿司匹林……这种老药还会致敏?严柯把老头的衬衣一扯,果然胸前也红通通的,伴有许多皮疹。确实是药物过敏!
药物过敏首先要停用致敏药物,然后口服或静脉注s,he抗过敏药,并预防休克。航班备药估计不会有抗过敏药,他瞥见药箱里有肾上腺素,赶紧给老头肌r_ou_注s,he。老头疯狂扭动着,严柯好不容易推完药,忽然心里一紧。
不对,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呼吸困难!
弄错了轻重缓急,严柯顿时一个哆嗦,忙问:“有没有气管c-h-a管包?”
空姐迅速抵来一个急救包。严柯在空姐的帮助下尝试了c-h-a管,但老头挣扎着不配合,肿胀的舌体不断乱动,根本c-h-a不进去。
空姐们都不知所错地看着他,身边的老太太也哭成泪人,场面非常混乱。
严柯的手开始发抖,他不知道是自己判断失误还是c,ao作太差。看老头的紫绀程度,缺氧已经非常严重,恐怕再过几分钟就不行了。
老头痛苦地扭动着,两手乱摆,捶打在严柯身上。严柯咬牙摁住他的手,心里一团乱麻。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
我真是个垃圾!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如果小师叔在这里……
不,就是因为一直依赖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废物!
我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当医生!只会害人!只会浪费资源!
去死的应该是我。
严柯心如死灰,眼见老头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不时咳嗽两声。
……等等,为什么会咳嗽?而且这个咳嗽声……
嘶哑……嘶哑样咳嗽?
喉头水肿?!
严柯恍然大悟。难怪c--喉头水肿把气道完全堵塞了,所以才会呼吸困难!
那么首要措施还是……开放气道!
“有没有手术刀!”严柯大喊。
空姐绝望地摇摇头。
“剃须刀呢?小刀片,锋利的东西——”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锋利的东西,锋利的……
严柯在自己身上乱摸,突然碰到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啪嗒一声,钢笔掉在地上。
这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