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定着心神,抽了张纸巾擦去汗珠后,回想了下开车的步骤,才将车发动了。
车开出了医院,汇入了车流中,他开着车窗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却不知怎地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他身在车流中,四周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周朗月。
车向前行驶了一公里多,前面的车停了下来等待红灯过去,他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与周朗月开车外出时,常常在等待红灯时接吻,但从今往后,却再也不可能这么做了,因为周朗月不爱他,周朗月的温柔是假的,周朗月的最终目的是想将他送上手术台。
“朗月……”他磨蹭着自己的唇瓣,低喃了一声,无奈地想道:我为什么又会想起周朗月?
但“朗月”这两个字却不断地从他的唇齿间窜出来。
纵使他已看清了周朗月的真面目,但他却仍旧不可救药地爱着周朗月,仅仅这两个字萦绕在耳侧,他便觉得甜蜜万分。
不能这样下去,我必须要忘记周朗月。
想到这,他拼命地咬住了唇瓣内侧的软r_ou_,这两个字才从他耳侧消失,这两个字出不去,便伴着呼吸被他吞咽了下去。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居然想起了周朗月埋在他身体里时的满足感。
突地,刺耳的喇叭声乍然响起,他抬首一看,红灯已转作了绿灯,他前面的车子都已经开走了,是后面的车子在催促他,他方要启动车子,但绿灯却又在眨眼间变作了红灯。
红灯很适合接吻,但他已然彻底失去了他想要接吻的人。
第43章 第四十三幕
既然周朗月不可信,那除去共事了几个月,与他并没有多大交情的钟嫤也极有可能不可信。
毕竟钟嫤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他出来?十有八/九也是别有所图。
因而朱醴没有去钟嫤为他准备的房间,反是冒着风险回到了他与周朗月同居的住处。
未免被周朗月、林凝找到,他必须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便一定得有现金。
他先在楼下的花园坐了片刻,见一切正常,便光明正大地上了楼,开门进去了。
里面的布置没有变化,只是所有事物尽数覆上了一层薄灰。
他将身上的女装换下,扔进垃圾桶里,接着取了一只手提包,将现金全部装了进去,又拿走了他与周朗月的银/行/卡。
房间里满满都是周朗月的气息,他一刻都不想多留,匆匆收拾了些衣物,拔腿便走,好似有什么怪物在后面追赶他一般。
他下了楼,径直到了小区门口的atm机,将储/蓄/卡内的存款悉数取了出来,信用卡全额透支。
他一面镇定地将现金装进手提包里,一面无不遗憾地想:出病房前,忘记把朗月的钱包与银/行/卡一并拿走了,可惜。
他不知道那辆黑色大众有没有被钟嫤动过手脚,便索x_i,ng将黑色大众弃在了小区门口,转而坐出租车去黑市做了假的身份证,为了方便,他又用假的身份证去车行买了一辆二手沃尔沃。
从白日到深夜,他开着沃尔沃不紧不慢地行驶着,接近凌晨一点,才停在一处小旅馆前,开了一间房。
这家小旅馆没有什么客人,装修过时而陈旧,年轻的服务生却十分热情,将他领到房间后,又满面笑容地道:“客人要是有用餐需要,可以看看摆在书桌上的菜单。”
朱醴今天只吃了早饭,却全然没觉得饿,直到被服务生提醒了,他的胃部才陡然疼得痉挛了起来。
他点点头,朝服务生道:“好的,谢谢。”
说完,他便用房卡开了门,又将房卡c-h-a进了门边的感应器中,房间内的灯瞬间尽数亮起,他一时不适应,阖了阖眼,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身上连接着许多机器的周朗月。
他关上门,使劲地想要将周朗月从他脑海中赶出去,周朗月却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地缠住了他,他与周朗月相处的片段如同幻灯片似的,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中播放着,毫无间断。
终于,一阵阵的胃部疼痛将他从周朗月的钳制中解救了出来,他踉跄着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而后下意识地看了下镜中的自己,却被自己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他抬起手来抚过镜中自己的脸,低喃着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再也没有人会在意你睡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活得开不开心了。”
他又自问自答地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话音落地,他走出卫生间,取过书桌上的那本菜单翻阅着。
上面的许多菜色都是周朗月为他做过的,他看着看着,不禁又s-hi了眼眶。
他翻来覆去地将菜单看了几遍,最终拿起床头的电话向前台点了麻辣鱼套餐。
麻辣鱼套餐很快便送来了,这麻辣鱼当真又麻又辣,直折腾得他原本就作痛的胃火辣辣地燃烧起来,疼痛霎时窜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疼得直不起腰来,却自虐地将麻辣鱼吃得一干二净,又扒干净了白米饭与一碟清炒包心菜,才艰难地爬到了床上。
疼痛迟迟没有缓解,他睁大双眼望着泛黄的天花板,眼尾无法自控地淌下了泪来。
他告诉自己是因为疼痛,他才流泪的,而并非是因为思念着周朗月。
他哭了良久,猛然坐起身来,拿起放在一边被现金塞得满满当当的公文包,打开了,然后将全部的现金取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