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比奥的心中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圣地,如今她带着其他的人在这儿,大声欢笑,脸上满满的都是洋溢着的幸福。
他藏匿在草丛之中,像个卑劣的窃贼一样在远处偷偷地观望着他们二人的幸福。
在她和那个骑士终于在那片位于高地上极难找寻到的蔷薇花田,本该是他和她的圣地的地方,迎着银白色的月光亲在一起的夜里,法比奥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去到了更远的市镇里头居住了,据说,即将要与那位骑士订婚。司考提小镇市场上的人们在这样议论着。
他又变回了孤身一人,臭熏熏的,受人唾弃的牧羊佬。
时间流逝,转瞬之间,数年过去了。欢愉的日子总是令人感觉充实,但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也未免没有好处吧。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做着自己的那份本质工作,不和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流。
瘦小、黝黑、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什么人会去注意到你。
只是这样活着,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活着。
就。
——可以了吗?
本该与过去没什么区别的冬天,气温突然地下降了。在短短几天之内,到处都结了一层霜。
下降到冰点附近的温度使得法比奥挂起了一条长长的鼻涕,他开始担心自己的羊群,因为天气太冷他不想动没有前去维修羊圈导致一只羊不见了。
他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衣物,毛发和胡须乱糟糟的,活像个野蛮人。拄着带有铜铃铛的木棍朝着羊儿或许会跑去的地方找寻着。
“嘿,那边的,你知道哪儿能采摘到红蔷薇吗。”忽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他感觉有几分耳熟,而回过头看去,衣着华丽的她正与那高大帅气的骑士共乘一骑,笑颜如花地俯视着自己。
“呃——”法比奥呆呆地看着她,瞪大了瞳孔,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她真美。
“嘿,先生,知道哪儿能采到红蔷薇吗。”她说道:“我就要结婚了,那是我们初吻所在的地方,我希望能采到那儿的花。”
像是电闪雷鸣,一系列他以为早已忘却的回忆再度闪现出来,法比奥捂住了脑袋。
“是——是的——朝朝、还要,朝前面再走一些,然然后、往上面。”数年未曾与他人有过交流,他的结巴更严重了,还带着一丝沙哑。
“噢,也就是那个方向吗,太久没回来我都忘了,谢谢你,陌生的先生。”她温柔地笑着,但牧羊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总算结束了——’不知为何,明明应该算是久别重逢,法比奥却只想要她快点儿离去。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陌生的先生。”但她接着开口,这份曾经很是喜欢的热情如今他只感觉想要逃开。
“呃——是——”法比奥感觉自己像是吃了黏性极强的史莱姆那样,难以张开口几乎要窒息地艰难挤出了这几个字:“是是的,恭恭喜您、夫夫人,还有骑士先生。”
“谢谢。”她笑着道谢,紧接着与骑士一同扬长而去。
寒风呼啸。
一阵接着一阵。
不知是冻僵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法比奥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着,疯狂地颤抖着。
他不知在原地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冷风当中伴随的一声“呀————”的尖叫才总算惊醒。
法比奥呆呆地转过了头,那好像正是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
她再度高喊。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牧羊人。
飞奔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
人生在一瞬之间像是小学堂时他看不懂只好拿来翻着玩的书卷那样一闪而过:
从小学堂上逃避;从殴打母亲的父亲身边逃避;从她的身边逃避。这所有一切的愧疚和自责凝聚成了他每一步迈下的动力,他从未跑得如此之快,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鼓起了直面事物的勇气那般,脏兮兮臭烘烘的法比奥健步如飞地朝着那边赶去。
“嚓————”“恶啊————”然后在面见到那个庞然大物的一瞬间,双脚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面上。
“我的天啊,这是一头——”
“龙——”
“吼啊——”“快逃亲爱的!”靓丽的白马躺倒在了低上,一只巨大的爪子扒在了它的身体上。从马背上翻滚下来的两个人浑身是泥狼狈不堪。
“我,我腿,腿用不出力气来——”她颤声这样说着,面容惊恐,泪花连连。
“该死!”骑士回过身“锵——”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单手剑,但这单薄的剑刃在浑身黑漆漆的巨大地龙面前就像是根竹签一样无力。
法比奥清楚地看着那头龙歪过了头,它纯黑色没有瞳仁和眼白之分的眼睛里头看不出任何的颜色,像是在努力思考着面前这些小小的两条腿直立行走的生物到底是一些什么。
“能站起来了吗,努力站起来,我们得向森林那边逃跑,不能把它引向城镇!”骑士这样说着,而她仍旧没能站起来。
声音在一瞬间拉离了现实,他像是身处在别人的梦境之中,听询着那些飘渺的呓语一般,缺乏实感。
‘城镇......吗’
‘是啊,这么大一个家伙,如果让它接近城镇的话